婉拒

婉拒

“宋四姑娘何出此言,莫不是你家人不允?枕朝,我是·····我是真心地,若是你家人不允,我定会亲自跟他们说明,你莫要害怕。”少年一个头脑发昏,竟顾不得这世风日下,向前一步就要拉住宋枕朝的手。

祝慎宣面上半是难过半是疑惑的,隐隐的激愤衬的脸白里透红,倒是让人生怜,宋枕朝本就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这时候被他这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竟是不顾仪态的“噌”的往后跨了一大步。

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少年面红耳赤的带着不服气的模样,宋枕朝暗道一声要糟,果然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岂会被自己三言两语打的散了热情,倒是自己想的太少了。

眼见着他要扑向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退下。”这一声威吓带着三分压力七分骄矜,倒是成功的将祝慎宣止步于自己的一拳之内,这差一步的距离惹得宋枕朝又是心慌又是长吁一口气,倒是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祝慎宣实在是不明白今日的宋枕朝是怎么了,往日两人不说有着十分默契少说也有八分,如今不仅是疏离,更是她身上那一股时有时无的骄矜尊贵的气质,倒叫他有些隐隐的生出自卑来。

想不明白的祝慎宣瞧瞧宋枕朝,面容相貌俱是同往常一样,只当是自己爱之深情之怯,便拱拱手:“是我孟浪了,望宋四姑娘莫要因此生分,我着实是因为·······因为你突然如此待我,太过心急了些。”

宋枕朝见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不耐烦起来,但是面色不显,依旧是乖巧正直的模样,仿若从前的那些风花雪月从未有过。

“祝公子说笑了,我与祝家妹妹交好,于你也唤的一声哥哥,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又何来生分之说,女子闺誉素来重要,还望公子慎言。”

这一段话说的是流畅无比,祝慎宣见得宋枕朝脸上无悲无喜,隐隐眉目间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由的有些呆了,他想不明白,怎么明明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变的疏离冷漠起来。

望着宋枕朝精致的眉眼,以及周身冷漠的气质,祝慎宣有了要抓不住她的惶恐,想到自己因为她和家人闹翻时候依旧觉得值得的模样,他突然有些生气了起来。

他在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宋枕朝的藕臂:“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什么与我妹妹交好,难道那些红笺传书,都是假的吗?”

宋枕朝心中咯噔一响,这些红笺若是流传出去倒是大麻烦一件,当下顾不得还被牵制的手臂,不动声色的试探:“祝公子那些红笺可是保存了?”

“此刻我倒是恨不得已经保存了,我自是知道宋姑娘你一片心意,为了护着你我虽再难舍都一一销毁,而今你却说什么女子闺誉,你明知我心悦于你,若是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你也当与我说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时至今日祝慎宣还是以为自己是在耍小性子,倒是让宋枕朝有些无奈起来,她几乎有些哄孩子似的温柔语气:“祝公子,你年少有为,自然会拥有一位贤内助相帮,我感恩你的心悦,只是我还年幼,尚不考虑风月之事。”

“我等你。”祝慎宣油盐不进,“无论你何时考虑,我等你。”

宋枕朝被拉扯的没了脾气,看着他坚决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暗暗祈祷此时无人路过,空青也能快点回来,好早点脱身。

“嗤,没想到外甥女的桃花还真旺,只是这云来寺清净之地,你们二人拉拉扯扯,怕是有失体统。”清风朗月的声音倒是让两人都错愕了一下,听到那一句戏谑的“小侄女”,宋枕朝就知道来者何人,心中暗暗发堵,菩萨没盼来,到来了阎罗王。

此刻她被缠的实在也是无法,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小舅舅,要不请您屈尊帮我一帮。”

“哦?之前不是侯爷侯爷喊得勤快,这会子倒是知道叫小舅舅了。”白衡轻睨了她一眼,嘴上不饶人,身子也是站定了地方,纹丝不动。

宋枕朝有些无奈,她自是知晓白衡来想帮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如今也只好期盼那白独醒是真的独醒,不像旁人似的嚼舌根才行。

两人的互动却是被一个人看在眼里,那就是满心满眼都是受伤的祝慎宣,瞧着来人一身锦衣华服,一身玄色的长袍却是上好的料子,袍内似是缀了些金丝在其中,袖子边有些许的竹叶滚边,若不仔细观察几乎不会瞧见这一处细节。

他是知府的嫡幼子,自是知道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加上两人熟络的话语,他有些本能的觉得是宋四姑娘被他给哄骗了,否则怎会无端的惹出这么一件事来。

“你是何人?宋四姑娘温柔善良,你莫要哄骗她。”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宋枕朝简直是要对祝慎宣顶礼膜拜了,敢将她和白衡编排在一块,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白衡听闻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好笑,亦有些恼怒,他只是轻轻的往祝慎宣身上一瞥:“哦?我倒想听听,你何出此言,何以见得是我哄骗于她,而不是她勾引在前?”

“放肆,姑娘闺誉岂容你孟浪诽谤,瞧你这个登徒子模样,定是你哄骗于她,否则·····否则她如何会不理我。”

这话说的甚是孩子气,白衡也没兴趣继续逗弄他,转身就想离开,却生生的被祝慎宣叫住了:“你站住,别理亏就逃避,今日你一定要和宋姑娘说清楚,并且与她道歉。”

这倒是好笑了,白衡本事冰冷的性子,此时亦有些不耐,但他又恐惹来他人的注意,为了不让他大叫,还是停住了脚步:“我若是不道歉,你待如何?”

这一声的压迫感就很强了,祝慎宣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倒是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只是隐隐的觉得,这清冷尊贵的模样,和刚刚的宋妹妹很像。

宋枕朝见着这个形势,只觉得是难上加难,本来只是想解决了这一桩催命符,没想到也招惹了阎王爷,她懊悔不已。

祝慎宣倒是也还算是有担当,瞧着这股威压仍是咬紧了牙关:“宋妹妹是顶好的姑娘,你万不能去糟践她,她善良可人,才气十足,她是这世上顶好的姑娘。”

这一番告白倒是叫宋枕朝有些惭愧,原身这表里不一的性子倒是真的将这个知府的小公子给吃的死死的,饶是白衡这般横眉冷对,他都依然未曾松口,这一点倒是让她唏嘘。

而祝慎宣自然不知道宋枕朝在想什么,他只是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只是经此一吓,倒是有些语无伦次。

白衡最不耐这种絮絮叨叨的人,他快速的走到宋枕朝身边,一个伸手搂着她,用轻功将她带走了。

祝慎宣瞧着一会子就没了影的宋枕朝,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着通知宋家人,可她偏生又是被一男子掳走的,传出去总归是清白尽毁,他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若这样一来,那么父亲母亲就更不会让她进祝家门了,左思右想,祝慎宣还是将此事瞒下了。

左右那男人看上去与宋妹妹还算熟络,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般安慰着自己,看看时辰,祝慎宣就去找大和尚了,他父母都在那边祈福。

祝慎宣这会子放下心思,倒是安安心心的去寻自己的父母了,却不料他所安心的宋枕朝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白衡这次来这里,虽是巡查但是还有重任在身。

白独醒既然能爬到这位子来,这一路荆棘也必不会少,正如此刻,他刚带了宋枕朝离开,两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过侯爷。”宋枕朝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伏了伏身,说来也是奇怪,重生之后她早已习惯行礼,只是面对白衡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冷情的眉眼,和那句娘娘小心。

好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稳稳当当,却又捉摸不透。

“刚才还小舅舅小舅舅的喊得亲热,这会子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白衡看着她有些别扭的行礼,自是知道她心中有所不甘,只是不知为何,他偏生喜欢逗弄这小姑娘,虽是精致明艳的长相,却有颗七窍玲珑心。

那夜之后容止曾查过这姑娘的资料,母亲虽是姨娘但受尽宠爱,父亲也疼宠她,听说是个任性憨傻的性子,他倒是觉得未必,能承的住自己的威压的,即使是帝京之人也屈指可数。

更何况,她的眼睛里的光,像极了那天的慈懿皇后。

宋枕朝才不管他内心所想,只觉得此子甚是讨厌,老是将舅舅二字挂在嘴边,且不说他与宋枕玉都是不知隔了几隔的血脉,且不论这舅舅的真假,她生母是府里的薛姨娘,论哪算起这一声“舅舅”也是惹人发笑的。

她以为他定会厌烦了这称呼,没曾想这人倒是没回都占这便宜,惹得宋枕朝有些烦了。听闻他又提及此事,只是冷冷敷衍:“侯爷说笑了,这一声舅舅实在是担待不起,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