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络皇后

笼络皇后

谢诗筠似乎慌了下,手猛的抽了出来,惶恐跪下,眼框通红含着泪水,受了天大委屈却说不出的可怜模样,张口就是哭腔:“儿臣……”

李苑怒火彻底被点燃了,过错都被归咎于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身上,当下就传了管事的公公嬷嬷上来,张口斥骂:“宫里我向来不管事,却不知道你们就这样欺瞒我,冬日寒冷,你们连三斤炭也不愿意送往沉恩阁,若不是今日十六公主来请安,这件事我还要多久才知晓!”

末了又拉住谢诗筠的手,细细宽慰:“你莫怕,今日有什么委屈事,都说与本宫听,你是天家的女儿,再如何,也不能被旁人随意欺辱了去。”

谢诗筠明白李苑这是帮自己,当下也没有故作扭捏推脱,只是红了眼眶,温声道:“全凭母后做主。”

李苑没有孩子,宫里的孩子虽然尊称她一声母后,终究不是真心实意的。一句母后,包藏了多大的祸心,不得而知,如今瞧着谢诗筠,只觉得心里千百翻涌,竟是哽咽了下:“好孩子……”

“日后你常来与我说会话,宫里有什么缺的少的也同我说。”

谢诗筠福了一福,红了眼眶:“多谢母后做主。”

底下妃嫔神色各异,一个个交换了眼色,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看出:这位十六公主不是善茬。

从前从未见过她来请安,如今一来,却是直接借着皇后的手打压下人。

自己落得个纯良无辜清白名声。

谢诗筠何尝不知晓这些名义上的母妃心中所想,所以刚一出门,就被人叫住,回头,却是微微诧异。

这人她不陌生,正是太子谢元的生母淑妃。

最会做的脸面功夫,当年一套背后一套,前世她能被嫁给沈驷君,大多数就是托了这人的福,虽然见着她不想给什么好脸色,却还是福了福身,恭顺道:“淑妃娘娘万安。”

淑妃娉婷袅娜走了过来,她虽然生了一子,多年来保养的却很好,穿的也极艳,倒不像三十多岁的人:“今日公主所言所行,不同凡响,以前倒没见过有这幅玲珑心肠的人。”

谢诗筠装傻,微微一笑:“娘娘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淑妃也不戳破,只是冷笑:“皇后失势不过早晚一事,你所托非人,恐怕难得所愿。”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诗筠也没有什么要伪装的地步,只是柔柔一笑,不动声色地反击:“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乃父皇嫡妻,如今位居中宫,日后位居太后,至于谢诗筠,不劳娘娘费心。北魏自古有杀子娶母之势,不知一脉相承的大魏,又会学到几分。”

不顾淑妃早已沉下来的脸色,谢诗筠微微福神,转身离去。

走了老远,还可以感受到淑妃那杀人似的目光。

吴嬷嬷在一旁担忧道:“今日殿下过于招摇,淑妃不是个善茬,今日咱们做的,恐怕……”

“嬷嬷不必担心,”谢诗筠打断她的话,柔声宽慰,“淑妃不是善茬,就算今日咱们不招惹她,难免日后不会找上咱们,没有今天这一事,恐怕还以为我们沉恩阁的人柔弱可欺。”

话虽这样说,吴嬷嬷面上少不了担忧,两人一并回了沉恩阁,里面人声攒动,谢诗筠步子一顿,停在门口。

里面的人似乎听见的声响,一人慌乱着跑出来跪下:“奴才阿福见过公主。”

谢诗筠抓着吴嬷嬷的手懵了下:“你是谁?”

“奴才是皇后娘娘派来服侍公主的,”跪在地上的阿福说,“娘娘还让我带来了几个宫女,说让公主留下,还请公主过目。”

谢诗筠心里涌过一股暖流,皇后这番做势无非是表明了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十六公主谢诗筠并不是孤立无援。

“起来吧,”谢诗筠说,“咱们一同进去看看。”

皇后一共送来了六个人,谢诗筠心里估量了一下,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用得太多人的地方,便挑了个眼顺的问:“你叫什么名?”

被点名的姑娘生得一张圆圆脸,瞧人的时候眼睛下垂着,看上去楚楚可怜,被点名后慌乱跪下:“奴婢四喜。”

“就她吧,”谢诗筠下颚一扬,看不出喜恶,“我这里也用不着多少人,阿福,你与四喜留下,其他人回去,替我谢过皇后娘娘美意。”

阿福愣了愣:“殿下,这不合规矩吧?”

“无事,你带人回去,娘娘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阿福虽然半信半疑,却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带了人去,回来的时候却捧了恩赐,面带喜色扑通跪下:“殿下,皇后娘娘有赏。”

谢诗筠正拾起一把金剪修饰花草,闻言手一顿,露出个艳丽至极的笑:“你们三人分了吧。”

吴嬷嬷愣了愣:“殿下,这可是……”

“我知道,是皇后赏赐,”谢诗筠放下金剪,拉过吴嬷嬷的手,瞧着上面的褶皱有些心酸,“可天大的赏赐,也比不过嬷嬷的一片忠心,在我心里,嬷嬷早就是我的亲人,我孝顺自己的亲人,何来不妥之说。”

“再说了,嬷嬷一心为我,日子还长,咱们宫里,也会一日比一日好的。”

吴嬷嬷眼含热泪,阿福心下欢喜,竟然主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再推脱,叫了四喜进来,三人一并分了那些东西。

谢诗筠瞧着众人,终于觉得心上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皇后虽然送来的人,表明是站在她这边的,却也是借着送来的人看她脾性到底如何。如果她不知轻重全收了那些人,或许会落得个小人得势的名声。若是只留下几个,不仅表明她接受了皇后的好,也表明了她知深浅,明情理。

接下来的,就是如何得到皇帝的欢心。

如果她不做改变,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大概率会和前世发生的一样,谢元登基,嫁给沈驷君。

要想摆脱这个局面,她必须在安和过世之前,将自己的婚事定下来!

而这一切,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谢诗筠的眸色慢慢沉下来,重新拿起金剪,毫不留情地将顶头开得最为热烈的一朵金菊剪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