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相疑

秦王相疑

盗骊看了慕容熏一眼,黑色的眸子意味不明,半响,他方才舔了舔嘴唇,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恨我吗?”

慕容熏道:“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没有任何权利干预你的选择。但是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不是就应该知道了结局了么?盗骊,我们何不看开一些!两不相欠,这样不是很好么?”,她说话的时候眉目淡然,连同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一丝如涟漪一般的变化。

盗骊浑身一震,绝望的闭上了眼,“你的性格就是如此,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再抱着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希望的,对吗?”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慕容熏转过身,已经没有了盗骊的身影。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两不相欠,谈何容易!打开门,便是见着门前已经立着几个侍卫,慕容熏目光露着几丝惊恐,问道:“请问几位官爷,有事吗?”

这时侍卫让开了一条道来,便是见着穿着白色锦袍的赵凌缓缓走近,他朝着慕容熏温和的笑了笑,道:“姑娘不要害怕,昨夜下面的街道上面发生了命案,不知道姑娘在夜里可有听见什么可疑的响动没有?”

慕容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昨夜睡得太沉了,没有听见!”

“是吗?”赵凌扬微微的扬起眉毛,如古谭一般深幽的眸子里面浮出几丝莫测的意味,抿了抿唇,勾起一抹微笑,“姑娘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

慕容熏将目光移开,往赵凌的身后望去,长长的走道上面还有其他的侍卫在叩门询问其他的宿客昨夜的情况。她低头皱眉似在认真的思考一般,“下半夜的时候是好像闻见了一些声响,我那时半醒半睡的,还以为是做梦呢!没有想到却是真的,但是真是应该起身去看看的,也好帮助军爷破案!”

赵凌道:“你没有起床看是正确的,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总是要注意一些才好,特别是姑娘这般美貌的姑娘。”,他淡淡一笑,“打扰姑娘了!”

话毕,便是退身出去,侍卫将大门掩上。

“客栈里面的人的身份可查清楚了?”赵凌边走便问道。

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表情恭顺,答道:“已经查清楚了!”

“刚刚那位姑娘是什么人,为何我总觉得她神似我的一位故人?”赵凌皱起斜入鬓发的剑眉,眸子里面满是疑惑与不解。

“那位姑娘是从左相府出来的,据说是假冒慕容丞相失踪的女儿而后又被揭穿了,但是奇怪的是,这本是大罪,但是慕容丞相却没有追究,反而只是简单的被打发了出来罢了!”赵晖回道,顿了顿又道:“刚刚据探子来报,在客栈的周围发现了好几具相府侍卫的尸体,可是从伤口却是与昨夜被杀死的燕质子的侍卫的是同一个人!”

“哦?”赵凌嘴角轻轻的抿着,两根手指捋了捋肩上的一丝墨发,“既然是被打发出来的,可是为何还会有相府的侍卫跟着?想杀她还是保护她?若是想杀她,在相府就可以了,何必这般的麻烦,若是要保护她,为何要保护一个假冒自己女儿的人?事情倒是有几分趣味了!”

“你怎么被秦王的人盯上了?”慕容曜进客栈的时候第一句话便是笑问着慕容熏,他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的向上勾着,眼睛微微的眯着,就像是一只狐狸。

慕容熏太高眼皮看了慕容曜一眼,他的表情让她感到了一种不安与淡淡的心寒,让她很不喜欢。她退到了窗户边上,从窗户看向下方的街道,繁华如昔。那些熟悉的声音与场景似乎不曾因为八年的离去而有了任何的改变。而事实正是如此,世界不会因为谁而真正停止过他的步伐。

她想起昔日最大的错误便是将自己看的太高了,以至于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惨不忍睹,零落成泥。向东望去,是巍巍高大,庄严肃穆的紫金宫,它稳稳坐落在这个帝国最中央的位置,上演着那些野心与权欲,杀戮与功绩,活着属于它的传奇。

“下方街道上的小贩,行人,对面的房间里面的住客,它的房顶上面,这周围秦王的探子下十人!”慕容熏倚在窗户边上,容色淡淡的说道。

慕容曜明显愣了一下,看着慕容熏的眼光多了一丝的深究,但是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是将这间客栈的房间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墙上的一副水墨山水图上面,淡笑道:“这地方倒是不错,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梓宣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你不若住到他那里去!”

慕容熏将目光从街道上收了回来,斜斜的瞥了慕容曜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块质地上好,雕工精美的玉牌,玉牌上面刻着“慕容”二字,瞅见慕容曜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方才淡淡的说道:“昨夜被送出来的时候,穆叔叔悄悄给我的!”

慕容曜抚掌笑道:“父亲倒是疼你,你可知道凭着这块玉牌,我们慕容家在大翔的店铺,银楼,钱庄里面的钱财随你提取,不问缘由,亦是无须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他的笑容更盛,只是笑意却未曾真正的到达眼底,如夜一般的眸子里面亦是闪着泛着淡淡森寒光芒。

慕容熏将玉牌收回袖中,淡淡道:“不是要去上官那里吗?”

两人退了房,便是上了一辆慕容曜早就已经备好的马车,朝着位于东街的上官梓宣的住所前去。马车上,慕容曜把玩着腰间的一块玉佩,看着慕容熏淡漠的容颜,问道:“近几日长安城可能不会太平静了!”

顿了顿,看着慕容熏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问出他想象中的“发生了何事?”,便是又继续道:“昨夜燕质子遇刺,刺客逃了。而前去追刺客的几名侍卫却是被杀了,就死在你住的客栈的下面的街道。而今早我出门的时候有听说了昨夜我们左相府的几名护卫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透过车帘,慕容熏扫过人烟鼎沸的街市,细细的观察着每一个过路人的神色,“你就像是一汪深潭,没有人知道你隐藏的究竟有多深!或许,除掉大夫人对于你来说,易如反掌,但是你的隐忍,你的野心却远远不止与此!”,她回头,深深的看着慕容曜,可是他的眸子依旧漆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一切都是徒劳罢了,她放弃,垂下目光,脚下绣花鞋上面绣着大朵盛开至极的蔷薇。

“我们,彼此彼此!”良久慕容曜方才开口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未深究慕容曜话中的意思,马车便是已经停了下来。慕容熏正准备挑开车帘下车,慕容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往车内一扯。

慕容熏狠狠的撞到了车壁上面,而紧挨着她的鬓发便是定着一支羽箭,整支箭身还在微微的颤抖,从车帘的缝隙看去,右上方的房顶之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耳边响起慕容曜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听着,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记住,只有我们足够强大了才能够保护自己,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一切东西,以及想曾经给予我们伤害的人举起复仇的利剑!”

“谢谢!”慕容熏推开慕容曜,下车,一只温暖的手掌将她的手腕握住,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传达着主人真诚的关怀,“没事吧?”

慕容熏摇了摇头,身后的马车扬长而去,阳光下,扬起的尘土异常的清晰,一颗一颗,一粒一粒。被践踏的卑微,没有选择的余地,悬浮在半空中,身不由己。

上官梓宣今日穿着一身米白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整个人玉树临风,金色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淡出一圈一圈暖洋洋的光晕。几丝青丝披在肩上,他的眉头皱着,眸子里面有着说不出的忧愁,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他回头对慕容熏说道:“你知道你今日走进这个院子的后果吗?”

慕容熏看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目光泠泠,像是冬雪化成的小溪,嘴角挑起一抹谩讽的幅度,“知晓!”,她看着上官梓宣,忽的展颜一笑,“哥哥他,似乎想要将我推给你呢!”

上官梓宣也笑了起来,可是笑容里面却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哀伤,让人心疼,“可惜了,我却不是姑娘的良人!”,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上官梓宣所住的地方是被劈出来的一独立院子,相较其占了大半条东街的上官府来说,这里也算得上是寒酸了。

入门便是可见几只海棠开得正艳,几间屋舍坐落在四方。

院子里面种着各种草药,远远的便是可以闻见药香。这时一个仆人迎了上来,向他打了一个手势,上官梓宣亦是打了几个手势之后,仆人便是朝着慕容熏笑了笑,然后便是朝着一间屋子里面走去了。

“阿努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很热心,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便是可以吩咐他就可以了!”

“那你的教我手语才行啊!”

两人正在说话间,便是只见一间房子居然冒起了浓烟,像是着火了一般,慕容熏抱歉的笑了笑,“真是没有想到我以来就给你添麻烦了!”

上官梓宣看着翻滚的浓烟,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只是有几分无可奈何,“这回倒是真的不关你的事情。这样子的事情我每个月都要经历几次,已经习惯了!”

慕容熏正欲说话,便是闻见了有人喊道:“上官梓宣,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