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

请罪

这日,萧从昱终于舍得去上朝了。

萧从昱脸上是众人从未敢肖想过的满面春光,为人也是从未有过的和善,就连看到萧鼎裴错误百出的课业竟也是破天荒的没有责罚,而是鼓励!

众人惊叹:这……这真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阎王爷?

长公主府。

萧从昱虽说借着给六皇子萧鼎裴检查课业时常可去与皇后商讨,但到底萧从昱顶的是先帝儿子的身份,故而不便总是去皇后宫中,所以有时候萧从昱是与长公主商谈,而后长公主在转述皇后。

长公主调侃萧从昱:“你这孩子,最近是捡了什么稀罕宝贝吗心情这样好,我听说你今日还鼓励了裴儿几句,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从昱想起顾孤绝,嘴角含笑:“姑母哪里的话,不过是最近养了只可爱有趣的兔子罢了。”

两人闲话了会儿,终于进入正题。

六皇子年纪尚小,此次接待西域使团一事免不得会被四皇子一党算计,这暗中还需皇后萧从昱替他周旋。

此事是将六皇子推出去的开端,既不能做得太好,遭了皇帝猜疑以及四皇子一党针对;也不能做得太差,让众人认为六皇子无能,故而此番接待一事极为重要。

里外事情都交代好后,萧从昱便起身告辞。

末了,长公主也不留他用晚膳便让他走了。

回了府,正巧遇到提着行李的穆宁带着意北来告辞。如今萧从昱的毒已经稳定,只要不运内力便会相安无事,而烟波谷出了事,事出的急,穆宁要回去看看。

三人进了府,便见到顾孤绝正在大堂里和小丫鬟明兰说着话。看着萧从昱几人进来,顾孤绝笑意盈盈迎了上去,对着穆宁规矩乖巧的唤了声“师姐”,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萧从昱,一番犹疑后顾孤绝又朝着意北唤了声“姐夫”,这一声姐夫让意北是被吓了一跳,没喝水都被呛了两口。

穆宁看了看自己师弟,心下了然,无奈笑笑,表明来意后茶都没有喝一口便带着意北连夜赶往烟波谷,萧从昱想着穆宁怕是需要些人,便又从阁中传了些暗卫接应二人。

穆宁二人走后,萧从昱握了顾孤绝冰凉的手,语气宠溺:“外头这样冷,下次再要等我就到书房,叫下人多生些碳,回头着了凉,还不是我心疼。”说罢便将人牵了进去。

顾孤绝心里甜蜜,挽了萧从昱,笑着答道:“您怎么知道我在等您啊,我才没有在等您呢。”

萧从昱摸摸她的头,嘴角挂着笑意:“傻瓜。”

天气刚刚开始变暖的时候各个使团就进了京,只是此番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西域竟送了一位公主前来和亲。

平康侯谢晋得知此事后,赶忙来了妹妹谢婉殿内。一进门便屏退了左右下人,语气十分生气着急:“贵妃娘娘,你糊涂啊。先前老四暗中给六皇子的狗下药一事还未平息,如今你又……,罢了,你老实告诉我,这西域公主要来和亲的事,是不是你暗中瞒下来的。”

“您急什么呀,大哥,这宫中各皇子唯一适合和亲的只有敬儿,别人讨不了好,我这不是防着皇后暗中使绊子吗才费了好大力气瞒了此事吗。再说了,迎接使团是他六皇子的事,这消息不通,那也是六皇子办事无能。”

谢婉这话真是蠢得让谢晋恨不得扇她两巴掌,气急败坏道:“糊涂、糊涂,你真当皇帝还有那安意王是傻子吗,公主和亲这样的事不是小事,往大了说甚至牵涉兵权,这种事情你也敢插手,你是生怕皇后拿不住你把柄吗。你也不想想,若是背后没人操作,你这番瞒骗能如此顺利?中了他人圈套还不自知。”

谢婉听她大哥这么一说,也是慌了,早先听闻皇帝训斥六皇子萧鼎裴办事不力时她还暗中高兴,如今心里知道自己中了他人计谋又是悔不当初。

“那大哥,现下如何是好,那公主已经进京了。”

“现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你记住,安分守己,切不可再生事端。另外,你请了那和亲公主,总归和亲的事还没有摆上台面,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让她改了和亲的念头。”

罢了,谢晋又想起一事,又开口问道:“上次,追咬六皇子的狗你与鼎敬可有插手?”

谢婉说起此事也是气愤,那狗的事她娘俩根本没有插手,那药是萧鼎敬的不假,可下药的人是宋氏送的丫鬟,说起来她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撕了自己兄长的这个妻子。

如实告知谢晋后,谢婉怕他不信,复又开口:“我便是要除去六皇子也不至于用这么愚蠢的法子吧,大哥,此事真不关我与敬儿的事,都是你那个好妻子。”

谢晋是信的,想来她二人也是不至于这么笨,皇帝心里虽有疑虑,但应该也是信她二人没有参与,否则也不会什么责罚也没有,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下药之人竟是从他谢府出去的。

谢婉明明白白答应安分守己后,平康侯谢晋便回府了。

谢晋刚走,谢婉便叫了丫鬟去请那进京和亲的公主离水,说是对西域风情颇为好奇,请她赏脸一叙。这丫头是萧从昱安排让谢婉意外救下的,如今也算是谢婉半个亲信。

可这丫鬟并未去请人,而是将现下局势同谢婉分析了下,竟是与谢晋所说一一吻合,谢婉平日只觉得这丫鬟聪明伶俐没有想到对朝局竟也知一二,因得前番听了这丫鬟的话而让皇后被罚禁闭三日,谢婉不由得此番也信服了她去,便问她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娘娘,这个中关窍便是那和亲的公主,横竖这公主进京还少有人知,倒不如让这公主没了去,反正这事是六皇子在管,人没了,也是六皇子办事不力啊。”

谢婉还记着方才自己大哥让自己安分守己的事,于是低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唆使本宫杀人。”

那丫鬟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的命是您救的,奴婢是真的一心为您和四皇子才说的这法子。侯爷到底是年纪大了,有了家室,您别忘了,那狗的药就是他谢府宋氏送来的人下的,可您方才有听到侯爷责怪那宋氏一句吗。若是将来四皇子没能即位,他侯府还是侯府,可您和四皇子就不一定了呀。”

听了这些,谢婉心里也是松动,刚好此时外间有人慌忙来报说是谢晋长子谢思明路遇使团发生冲突,那宋氏这来求她帮忙。如此一通折腾倒是定了谢婉的杀心。

于是谢婉交代了下去,雇了七八个望阁杀手刺杀西域公主,期间,萧从昱还十分贴心地为她将此事瞒好了谢晋等人。

第二天,皇后宫中正殿上,长公主与皇后正说着关于萧鼎裴的话,萧鼎裴便欢天喜地进来了,行了个不怎么对的礼:“参见母后,姑母。”

“你来得正好,方才母后还和你姑母说起你。等会儿,你自去向你父皇告罪。”

“告罪?母后,我犯什么错了?”

“你办事不力才让贼人有机会行刺西域公主,你还敢问我犯了什么错。”说罢,皇后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摔到桌上。谢婉雇人刺杀西域公主的事虽说是皇后和萧从昱一手策划来让皇帝对四皇子一党起戒心的,但六皇子心性良善,所以他们并不准备把这个中曲折告诉他。

昨夜里西域公主遇刺,尽管几个杀手接到上头消息说既要行刺也不能真伤到任何一人,但几个杀手都是谢婉重金雇的,武功极高,又要做得真,故而萧鼎裴手臂被不小心伤着了不说他还是拼了半条命才保住了那西域公主莫离水。想来自己也没有丢了母后的脸面,这才打点好一切后前来想讨皇后一句夸奖。

皇后对待萧鼎裴从来都是严母的形象,便是皇叔萧从昱偶尔还会奖励他,虽无言语但还会在他失意时安慰他,可皇后从来对他都是斥责不满,他有时甚至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

萧鼎裴气急转身要走,到底是自己儿子所以皇后喝住了他,随后开口道:“你先让太医给你把药换了,再去向你父皇请罪。”

萧鼎裴听了这话脚下一顿,气也消了大半,随后别别扭扭往皇帝现下正在的御书房去了。

路上,萧鼎裴遇到萧从昱,随即挺身立正,又规规矩矩弯腰行礼后这才开口:“皇叔您,您还没出宫呢。上次那事我还没有谢过皇叔母呢,您回头替我带声谢呗。”

萧从昱面无表情:“哦,那事儿啊,不必谢了。听说昨日西域公主为表谢意送了你好些奇异宝贝还有几个西瓜,我命人去你殿里别的也没拿就将那西瓜拿走了,这西瓜就当谢礼吧。”

萧鼎裴内心苦不堪言:你要稀罕那些个宫里一大堆的宝贝,你取去呗,这个时节谁不想要那西瓜啊!

敢怒不敢言,萧鼎裴只得苦着一张脸陪笑:“您拿去就好,哈哈。”

语罢,萧从昱终于进入此番寻萧鼎裴的正事,问道:“你可知你母后为何要你前去请罪?”

想起这个,萧鼎裴也是一脸苦涩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亲父子亲兄弟之间勾心斗角的生活,他虽然任性,但是他并不傻:“此番请罪,一则是为了让父皇知道,我虽有点能力但也未到面面俱到的地步,二则是要让父皇知道有人要害我,三则是为了将自己从这事中干干净净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