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恨绵绵无绝期

“命里缺水,谁让那算命的是我老乡,别说缺水,缺什么都行啊。”清霏内心暗想,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让旁人听了去的。

整个丞相府除了那门口的两对石狮子,没有什么是干净的。

此时庭外,清霜、清霖竟和青儿对峙起来,此时的青儿已非两个掌事姑姑可以轻松对她动家法的。

青儿提起手中的无垢,做势要拔剑,此时清霏与清露到场,“哎呀,两位姐姐没和青姑娘说清楚吗?这杀威棒啊,皇甫家历代奉行,只是用的不多罢了,极少会有像青姑娘这样的人才,侍奉了二公子,还能有幸侍奉大公子的。若青姑娘不受点苦头,大公子怎么服众呢?”

青儿一听这话,在看看那满是积雪的刑凳,依然岿然不动。

“青姑娘原本是二公子房中最受宠的丫头,二公子有命转到大公子房中,本来这杀威棒就该二公子亲自来监刑,不然怎么能体现二公子对大公子的诚意。”一提到二公子,青儿的心理防线便崩溃了,如果这顿板子逃不掉,又何苦为难少爷呢。自小到大,她连累少爷的次数够多了。

于是,她闭上眼,卸去戎装,放下无垢,趴上了刑凳,十几二十板她还挨的住。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小厮怕是她会反悔一般,一拥而上把她手脚绑得结结实实的,不得动弹,这就是为什么要请刑凳的原因。

青儿觉得好笑,既然自己愿意领这顿板子,又怎么会反悔,可是清霏后面的话让她始料未及。

“青姑娘,上刑凳的规矩你怕是不知道,主子犯错自然是可以穿着里衣的,我们下人,就……”青儿大惊,此时几个小厮已经开始扒她的里衣,她才知道中计了,只是,此刻她被牢牢地捆住,怎么挣扎也没用,后悔也来不及了。

庭院里来看她受杖的下人越来越多,她好希望她的少爷此时能来救她,不是怕挨打而是怕众人的目光。

可惜没有,此刻的皇甫慎行依然在军营中陪着慧莲师太。

她没有等来她的少爷,等待她的只有雨点般的板子,虽然手脚都被牢牢捆住,但是她依旧运功抵御,板子对她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几板下来,并没有对青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虽然她没把握抵御五十板,但是前面十几板是没问题的。

“停。”清霏叫停众人,走到青儿面前。“青姑娘,你运功抵御,我等必定如实回报,到时候长公主一个不高兴,这五十板赐到二公子那就算了,二公子也能运功抵御,万一,赐到护国寺,那位可是真真承受不住的啊。”此时,青儿看着清霏的眼神恨不得活剐了她。

“姑娘可想好了!”语毕,一个眼神交汇,板子如雨点般落下,只是这次青儿不再运功抵御,而是硬扛,很快背上血肉模糊,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往涌。

看得院内的大小奴仆都不敢出声,清霏、清露看着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现在不把她打成重伤,一会的事就不好办了。

清霜、清霖则看得不是滋味,这话指不定会怎么传到长公主耳中,他们两个就是连板子也打不明白吗?“打,狠狠打,不准手软。”清霜发狠般吩咐着打板子的家仆,首功已经让清霏那贱人抢去了,自己怎么可以连个末功都争不着。

眼看三十板过去,青儿的意识逐渐丧失。一盆大盆冰水朝她泼来,冻得她一个激灵,浑身颤抖。清霖拿着一个滴着水的空盆也出来抢功。

接着二十板也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打完,直到杖刑结束,她才终于失去意识。

“姐姐,这板子可真厉害。”这二十年来清露每每想到那一次算计都后怕,如今亲见,更是对清霏感激涕零。

“妹妹,别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我们姐妹俩被小人算计的。”清霏安抚清露。

另一旁的清霜、清霖正在驱散被吓得不敢怠慢的一众家仆,遣两个小厮把昏厥的青儿带进里屋。

闻到浓浓的血腥味,长公主微微蹙眉,“你说把人伤得这么重,怎么去给我的谨言保驾护航啊?”

“就是,本打二十板给个下马威也就罢了,清霏姐姐可好,一下子五十板,怕是不修养个半年不能披挂上阵吧。”清霜抓住一切机会踩清霏。

“刚刚不知是谁,吩咐狠狠的打,也不劝一下,拉一下。”清露本就与清霜不合,她又冒犯清霏,她自然要顶回去。

见公主动怒,清霏立刻跪下,作揖“启禀公主,此女武艺高强,若是不把她重伤,我们很难验她身,灌她药。

倘若这丫头这是不痛不痒,十天半个月伤就好了,这丫头怎会对那二公子忘情,但是,如果她病上半年,大公子又命人好生照料着,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大公子再许以随军夫人的名份,我想那丫头定会死心塌地地为大公子守城的。

再者,漠北新败,漠北桥毁,这半年定是安稳的,公主莫担忧。”清霏短短几句话,字字诛心,全被说到了长公主的心坎里去了。

“清霏,连收服这丫头的心你都想到了,还真是能洞察先机。“说着,长公主竟然亲自下榻,扶起了清霏,清霜、清霖、清露都看在眼里,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从来没看到过自家主子对一个丫鬟如此好看一头。

“接下来的事,清霜,清霖你们去办妥,不得有误。”长公主把之后的事安排给了清霜、清霖,留清霏、清露在内屋侍候。

清霜、清霖忿忿地走进后院,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的地位不保。

“哟,霜姑姑、霖姑姑来了啊,这后院阴湿,两位贵人怎么亲自来了,派人传老身到前院回话就好了啊。”虽然清霜、清霖在长公主面前没有清霏、清露得宠,但是在那些低阶仆妇眼中,这些主子身边的红人,形同半个主子。

“可验清楚了?”清霜的主母架势十足。

“回霜姑姑,老身验过了,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稳婆贴着笑脸回答。

“带我们亲自瞧瞧。”这种事清霏可不敢怠慢。

“得嘞,二位贵人请。”说着她们跟着稳婆进了后院的柴房,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们不由得拿去手帕捂住口鼻。

在稳婆的指引下,又一次验明证身。

然后,清霜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指着桌上两海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稳婆自然明白她们的意思,毫不含糊地把那两大碗避子汤药灌进了青儿的喉咙。

青儿恍惚间直觉水有点苦,但是温热的,只是呛了两口便任由稳婆灌了下去。

谁知这一灌,五脏六腑如刀绞般难受,一股暖流从体内流出,从此再无缘生儿育女。

全部办稳妥后,清霜、清霖喊出稳婆,“周四家的,我们也是看老周办事稳妥,这事才喊你的。”

“这事永远烂在心里,以后少不得你好处。”

“如果让外人知道了,只怕你们老周可就在这府上的日子不好过了。”清霜、清霖一人一句恩威并用,吓得周妈赌咒发誓绝不把今天的事泄漏出去。

清霖才拿出一小袋碎银子,给周妈,周妈拿了银两,千恩万谢地走了。

只留下柴房里毫无生气的青儿。

清霜、清霖也没有耽搁,就回去复命了。

长公主正在给皇甫谨言送行,并没有对青儿有多上心,吩咐把她送上随行的马车,就了事了。

临行才叮嘱皇甫谨言,“找个大夫给马车里的人瞧瞧伤,有她在,东南九郡无忧。”

皇甫谨言掀开车帘一看,如见了鬼般,又放下车帘,那小哑巴他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她能帮自己守城?开什么玩笑。

“娘,这?”皇甫谨言犯难,路途遥远,要带着这鲜血淋漓的哑巴?

“找个大夫给她瞧瞧,救她一命,她自然是感激你的,还不豁出命来帮你守城?”长公主又小声叮嘱一句。

“是,全凭母亲安排!”出征的号角吹响,皇甫谨言第一次出远门,内心自然是忐忑不安,长公主也是万分不舍,但是在这个时代,男儿要建功立业必然要上战场,皇甫慎行那野种尚且在战场上挣得“战神”的名号,她儿皇甫谨言又有何不可?

此等长于深宫,嫁于后院的女子又岂知战争的残酷。

出了城,行军三个时辰,天已渐黑,“停,传令下去,安营扎寨,就地修正,明日再行军。”皇甫谨言发令。

“可是将军,我等出城未及三里,这就安营扎寨?”皇甫承特意从骁骑营调出来的郑副将问。

从没见过走三里就安营扎寨的行军。

“郑副将,今天午后大军才开拔,行至城外,天色渐黑,安营扎寨,有何不可?”皇甫谨言振振有词。

“将军,兵贵神速。”同是被皇甫承从城防部队调来的莫副将也来劝慰。

“漠北大军压境了吗?漠北桥还没修呢,急个什么劲儿啊?”在家里说一不二惯了,皇甫谨言显然听不得任何忠告。

“众将士听令,安营扎寨,不得有误。”皇甫谨言没有理会两位经验丰富的副将,直接下达军令。

两位副将颇有微词,也只得作罢。

“对了,传军医。”皇甫谨言中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受伤了。

众将士都不明所以。

军医入帐后,还以为是犯了军法的士兵,也没去把脉,直接给青儿清洗了伤口,也为她上了药,药童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