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

禁足

南承寺祈福一共持续了三日,这三日宁昭一直待在厢房内闭门不出,连吃喝都让青婵亲自去采买,以不变应万变,堵死宁洪能下的所有手段。

而青婵怕她闷着,则是日日和她聊起外界的一些小道消息。

太子被皇帝当面训斥……

皇帝又收了一个当地民女……

赵家的小姐被撞破私情……

这些事与宁昭前世所听说的事情一般无二,这也让她更加确信自己是重活了一遭。

祈福大典结束,宁昭跟随宁洪回到了太仆府。

她还没来得及回自己院子一趟,便被宁洪以看望祖母为由,带到了宁老太君那边。

宁昭知道,这是宁洪贼心不死,必定会想方设法联合祖母一同施压逼她入宫为妃——前世的老套路罢了。

但,宁洪的如意算盘,只会落空。

甫一进门,便见宁老太君正坐在高堂之上,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发髻,饶是年岁已高,但无形之中依旧能够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

宁老太君的右下首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看向宁昭的眼神掩饰不住厌恶的情绪。

这就是宁洪的正妻、宁涣的母亲——陈氏。因为娘家势大,向来在府中飞扬跋扈,连宁洪都被压了一头,敢怒不敢言。

宁昭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昭儿给祖母、主母请安。”

陈氏冷哼一声,别过了脸。

宁老太君单手撑着头,手指抵着太阳穴揉了揉,轻声道:“起来吧。”

宁洪坐在了宁老太君的左下首,低声和她说了些什么。

只见宁老太君眉头一蹙,颇为不满地看了宁昭一眼,问道:“昭丫头,听你父亲说,你不愿意入宫为妃?”

“回祖母,昭儿不愿。”宁昭不卑不亢地答道。

“糊涂!”

宁老太君另一只手握着拐杖,激动地敲了敲地面,“婚姻之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你拒绝的份?更何况你入宫为妃,不仅对你有益,对我们整个宁家也是有好处的,你既为宁家之人,难道就不为整个宁家想想吗?”

“母亲,您说这道理岂非对牛弹琴,”陈氏看着宁老太君身边的侍女娴熟的为后者抚背顺气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儿媳该有的自觉,“一个庶女如何上得台面,我们宁家养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好好报答我们。哪像涣儿知书达礼,乖巧听话。”

“母亲说的极是,我不过是小小庶女,怎么能与姐姐相比。”宁昭的出言赞同让陈氏意外不已,但宁昭的这份“顺承”却对陈氏极为受用。

陈氏正欲再开口,却听得宁昭哂笑道:“我从没受过宁家的精心栽培,若是进了宫,指不定哪天坏了规矩惹了宫中贵人们的不快,昭儿倒是死不足惜,可若因此连累了宁家那可就不好了。”

“相比之下,姐姐才是那最合适的人选,我相信,姐姐若是进宫,必定会荣宠不衰,到时候宁家何愁不能飞黄腾达。”

宁昭装作一脸纯良的模样,落在陈氏的眼里越发厌恶。

进宫是好事不假,可嫁给那个又暴戾又好色,还快行将就木的老皇帝,完全是跳火坑。

宁老太君胸口起伏得厉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次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力道也比先前要重了不少。

宁昭的注意力也不由的从陈氏身上转移开来,从她一进门到现在,宁老太君就一直按着太阳穴,眉间郁结难消,她知道,老太君是患了头疾,前世便因头风发作而仙去,却没一个人真正在意,说起来,也是可怜之人。

“昭儿,父亲与你祖母一心为你着想,却没想到你如此不孝!看把你祖母气成什么样了!还不跪下!”

宁洪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宁昭的思绪,她心下冷笑,没想到宁洪这脸皮也是能与城墙比肩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父亲这说的哪里话,女儿也只是一心在为宁家考虑啊!”

宁洪被宁昭的话一时噎住,随即用愤怒掩饰去面上的尴尬,厉声问道:“为父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进宫?”

宁昭冷冷地回视他,一字一顿:“不愿意。”

身为父亲的权威几次三番被挑衅,宁洪如何能忍受,巴掌差点举起,但宁昭的眼神却如一瓢冰水,让他保持了仅剩的理智,最终只是怒道:

“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别苑半步!”

回院子的路上,青婵一脸担忧,而宁昭毫不在意,前世宁洪也为此罚了她,算不得什么。

思及前世,宁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沉,也不再像先前那般从容,疾步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青婵不解,却也只得快步跟上。

还不待宁昭走近,院门便从里打开来,宁昭定睛一看,急急忙忙走出来的正是她娘窦氏身边的丫鬟。

后者一看到宁昭,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