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想跑

谁也别想跑

乔苏又拾了些面摊用剩下的牛棒骨,从上面剔出碎肉炒制成牛肉沫,再与辣椒酱混合,这牛油质量上乘,肉香浓郁,锅中红汪汪的一片非常勾人食欲,她舀了一勺晶莹透亮的红油浇在面上,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秦深亦是如此,他从没吃过这样新鲜的味道,一碗面,两个人,沉默的气氛中带着几分惊喜,他们被辣得满头大,筷子却怎么也停不住。

两人在屋外吃得尽兴,谁也没发现屋里缓缓燃起了微弱的烛光。

“这面条太粗了,等以后挣了钱,我带你吃最正宗的担担面。”作为一个厨师,乔苏可是很挑剔的。

殊不知这无心的一句话让秦深蓦地愣了,他放下筷子,仿佛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

“我今夜去码头卸货,婚书,明日去衙门补办。”

“你.........”

秦深摸了摸汗水浸湿的鬓角,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显得贵气非常,他定定看着乔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这是我的责任。”

乔苏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心里不断骂着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打动了。

在21世纪她是个工作狂,一个人辛苦打打拼,她从小就知道,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去争。

没人应该帮她,也没人理所应当宠着她。

“不值得。”乔苏一开口声音却哑了,她别过头去,害怕撞上秦深的目光,“我们就是互相帮忙而已,你帮了我,以后一定加倍还给你。”

“你我是夫妻,我应当对你好。”

乔苏揉了揉脸,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僵硬,她爽快地拍了拍秦深说:“我记着你这句话,你是个好人,老天赐给我的朋友,我交定了!”

秦深垂下眸子,轻道:“是你选了我,而我愿意试一试。”

“你说什么?”乔苏疑惑问他。

秦深笑着摇了摇头。他笑时很好看,薄唇抿成一条线,眼角弯弯的,不那么凶了,让人移不开眼。

“你还饿吗?”乔苏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铁锅,熄灭的炉灶,决定说,“一会我从后墙翻进屋里,拿上我爹娘的东西就走,我没耐心跟他们谈分家——”

话音未落,一墙之隔的乔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秦深眸色一变,拉起乔苏躲进了面摊后的草丛里。

乔家那扇紧锁的大门突然打开,三叔和三婶搀扶着祖母,鬼鬼祟祟从家里溜了出来。

三婶手拎着一个黑木箱,里面是乔苏爹娘的遗物,乔苏眉头一皱要冲出去,却被秦深死死拉住。

三婶边跑边骂:“乔苏这个贱人,扫把星,我恨不得拿马勺把她煮了,给我惹这么大麻烦!”

“赶快走吧,听说李家暗地里做的是亡命生意,根本不把我们的小命放在眼里!”三叔低声劝她。

“银子没拿到,还惹了一身的祸,晦气死了!”三婶骂完,竟把黑木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拾走了几串珍珠项链,剩下的铜板零钱踢得乱七八糟,让乔苏越看越恼火。

三叔问她:“你这法子行吗?真能把乔苏引来?”

“她日日夜夜惦记着这点钱,你等着吧,保准像狗一样找过来。”三婶发出几毛骨悚然的狞笑,“李家抓了她,便能放过我们,一命偿一命,乔苏就算被剁成肉馅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走,快走,我可不能死。”祖母重伤未愈,腿脚也不利索,猴急地扒着三叔的手臂,三人趁着夜色一溜烟跑没影了。

乔苏心中骇然,一时愣在了那里。

她知道三叔三婶贪财,人坏,但也不过是市井小民的缩影,却没想到他们连人命都能不顾!

乔苏再不济也是他们的亲人,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要他们这样对待乔苏!

“这样的家,不留也罢。”秦深不知想了什么,轻声低喃。

乔苏叹了口气,突然笑了。

这样的家不留也罢!

她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去是留,是贫是富,都由她自己决定!

想到这里,乔苏对秦深说:“我把钱拿上,我们现在就走!”

“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

下一秒,秦深抓起她的手返身就跑,急促掠过耳畔的风让乔苏从混沌中清醒,她回头看去,只见长街尽头出现了几簇火光,李家家丁手持长刀朝两人追赶而来,那长刀在火光映找下格外刺眼。

乔苏心一沉,知道事情麻烦了。

“抓住他们,杀!”黑衣家丁沉声吩咐。

“还有没有王法了,救命啊!”

“这群人不是家丁是杀手,专挑深夜下手,捕快恐怕救不了我们!”

寅时一过街上的打更人少了一半,衙门也仅有三两个值夜的捕快,那些杀手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不发出半点声响惊扰官府,像黑夜来里索命的鬼魅,提着长刀向乔苏逼近,刀尖在青石砖上擦出火花。

乔苏吓得手心全都是汗,头也不回地跟着秦深跑。

“过来,别怕。”秦深拉着她往人多的码头跑,穿过长巷之后,突然将乔苏拦腰抱起,躲进了长长的一排竹竿后面。

乔苏背抵着墙,被秦深牢牢护在怀里,她甚至连大声呼吸也不敢,看着如同僵尸一般的杀手提刀从眼前走过,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秦深突然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压着乔苏不让她再发抖,一个简单的动作倏然安抚了乔苏狂跳的心脏,她试着用手回抱住秦深。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走,走了。”不知过了多久,乔苏在他耳边低语,两人具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一个冰凉尖锐的物体抵上了秦深的后心,身旁的竹竿被一直粗糙的大手掀开,露出了三叔和三婶狰狞的笑脸。

“乔苏,你害死了李家老爷,就想这么跑了?”

“你们还想怎样?”乔苏压低了声音吼他。

“他一个北枢国来的贱民,死就死了,我把他杀了,再把你送去给李家赎罪。”三叔把手中的凶器抵到秦深后心的位置,这只箭的箭头被他打磨得锋利至极,他只要用力插进去,秦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