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的彻底

输的彻底

凤安熙抱着老爷子的脖子抽抽噎噎好久,才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嘟着嘴委屈的偏头,把自己粉团子一样的脸凑到了老爷子眼前给他看。

上一世金氏和凤安锦可是比现在还要过分许多,在老爷子去了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她在燕北王府实在是受不了了的时候,曾经偷偷的怀着希望给她的二叔凤昀杰送去一封家书。

就算他们关系不好,凤安熙也身体里也流着凤家的血脉,她父亲在世时也对二房十分照顾,现在她低声下气的去求他帮忙,怎么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可是她却没想到,理是理了,理她的不是凤昀杰,而是金氏。

她真的不想回忆里那个被季鹤笙打的遍体鳞伤扔在柴房里过夜的日子,半夜里无数的老鼠在她的身边爬来爬去,简直真的在人间地狱,而金氏,捂着鼻子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砸给她一些钱,把那封家书拍在她的身上。

金氏狠狠的用指甲戳着她的额头,“凤安熙,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已经跟我们凤家没关系了,燕北王府才是你的家,在凤府,你可以为所欲为骄纵任性,但是燕北王府可不会惯着你这个脾气,还有,以后这种信也千万不要让我看见,你二叔现在已经官从六品,被人知道了你写这种信对他的名声影响不好,不过作为你的叔叔婶婶,我们也不会真的不管你,这些钱你就拿去用吧,瞅瞅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旁人还以为我们多苛待你。”

金氏指甲上带的纯金镶满宝石的指甲套尖利冰冷,她手下又没有留力气,在她的额头上面戳出来了好几条血痕,她垂眸,看着自己身边散落的散碎银子,那些银子估计买她指甲套上面一颗蓝宝石的钱都不够吧,金氏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侄女,只是当成了路边肮脏的乞儿而已。

也是在那一刻开始,凤安熙真正的看到了金氏所有的情绪,她对她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脸上的表情又痛快又自鸣得意,仿佛完成了多年来的心愿一般,她突然明白,她这个婶婶金氏原来那样的厌恶着她,也同样的厌恶着她娘。

她娘云氏性格极其的柔顺宽容,凤老爷子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就一直很喜欢她,待老太太去世之后,就把整个府中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她打理,平日里对她也十分给面子,或许从那个时候起,金氏就已经开始看她娘不顺眼了吧。

只是那个时候她被她娘保护得很好,平日里也学着母亲宽容不计较,这才被金氏这豺狼咬了一口。

认真的回想起来,凤安熙真是觉得自己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痛苦都受了,她现在面对间接害她的金氏,如果就这样不计前嫌,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和上一世一样了?那不是辜负了老天爷让她重来一回?

凤老爷子凤京承虽然在官场多年,阅人无数,眼光也毒辣老道,但是任他怎么去想,也不可能知道现在抱着自己脖子可怜兮兮的心肝儿实际上身体里住着一个成熟沧桑的灵魂,也不可能知道曾经发生在自己心肝儿身上那些事情,现在,他看着金氏在听雨院咒骂大闹,又见她居然打自己最钟爱的孙女,顿时心中十几年来积攒的怒气全部的爆发。

其实十几年前凤昀杰哭着喊着要娶金氏过门的时候,凤老爷子就十分的看不上金氏,门不当户不对,倒还在其次,主要是这金氏眼界低,又十分善妒,但是凤昀杰见她生的出众,垂涎于她的美色,闹了好久,他只能松口。

若是金氏来到了凤家之后,一直老老实实的守好自己做儿媳妇的本分,他也不会对金氏有什么不满,但是却没有料到金氏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上不得台面,凤府这些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闹出来的,他虽公务繁忙,不理后宅之事,但是凤府就这么大,有些事情他想不知道都难。

以往那些事情他知道了却没有发作,是心中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长房和二房都是他的血脉,面子上闹得太难看了也不好,可不曾想他的宽容却让金氏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不要说金氏只是一个六品官的小姐,就算金氏背后靠的是皇上,到了她们凤家,那也要守好本分!

凤京承抿着唇,扫了一眼无能的凤昀杰,突然转头,对他身后的景云道,“你过来,把你路上告诉我的事情再当众重复一次,金氏你也给我听清楚了!”

金氏有胆子在凤昀杰和云氏面前撒泼,就连凤昀舒她也能对上,可是在凤老爷子面前她还是不敢放肆的。

听到了老爷子提到自己,地上的金氏下意识换了个跪姿,做出一副老实的模样,但是双眼却紧紧的盯着被老爷子叫出来的景云。

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景云身上,凤安熙也不例外。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明白为什么周傅歌身边的景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周傅歌真的想要多管闲事把那天的事情给说出来吗?

凤安熙不着痕迹的垂眸咬唇,掩饰着自己眼中不易察觉的惊慌。

景云面对众人的目光很是淡定,他从老爷子后面走到中间,把众人的表情神态都收在眼里,自然也没有放过凤安熙,他一想到方才公子听人禀报金氏大张旗鼓去听雨院找麻烦的事情后,就让他去找凤老爷子,心中一阵偷笑,他们公子还真的就对这五小姐另眼相待啊!

“大爷,二爷,大夫人,二夫人安好,我们家公子听说二夫人似乎对五小姐有一些误会,刚巧我们那日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所以我家公子特地让属下过来为各位解惑,若有得罪之处,还希望几位能够海涵。”

景云不卑不亢的朝着众人拱手,这才开口,“二夫人,府中二小姐掉入湖中的事情想必您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昨日把小姐从湖中救上来的人是属下,既然是这样,那么属下可以直白的告诉您,二小姐落水之时,五小姐站的距离二小姐有一段距离,所以不可能是五小姐对二小姐做了什么,而且二小姐掉进去之后,五小姐心急如焚,到处求救,我们这才出手相助。”

什么?

凤安熙听完了景云的话,不可置信的抬头朝着他看过去,完全没有明白他刚才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帮她吗?可是为什么要这样的帮她呢?

那边凤京承已经沉声道,“金氏,事情的经过已有人说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安锦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安熙做的,安熙倒是在安锦落水之后四处求人,你不感谢她便也罢了,居然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她的院子里面大闹,你真的以为你在凤府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吗?”

“这……不……不是这样的!儿媳绝对不敢放肆,只是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还有就是这个贱婢,是这个贱婢一直在骗妾身!”

金氏被吓傻了,她一边爬到凤老爷子的脚下,一边的去抓他的衣摆,哭的撕心裂肺,“爹,我们家安锦也是您的嫡亲孙女,她是个什么性子您也应该很了解的,她非常的怕水,如果是她一个人,绝对不会往那边过去的,月福也说的很清楚,是五小姐先是把她骗过去然后又推了她,爹……现在我女儿还昏迷不醒,太医也说了就算她这次熬过去了以后也伤了根本,她才只不过十二岁就要受如此之大的痛苦,这实在是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痛啊,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给我女儿报仇。”

景云待她说完,淡定的开口,“二夫人的话,属下算是听明白了,这意思就是属下不知轻重当众骗人,属下不敢为自己辩解,若二夫人实在不信,我这就去将我们家公子唤来,让公子亲口来说。”

景云的突然出现本就让金氏气的牙痒痒,又三番五次的为凤安熙说话,金氏实在是忍不住冷笑,“不要一口一个你家公子你家公子了,我们凤府没有个姓周的公子,不过借住在凤家而已,老老实实住着就是了,一个外人插手我们府中事务,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吗?我看你们就是在这里住得不耐烦了,想要滚出去!”

“看看你说的什么糊涂话,真是愚蠢!来人,给我请家法!”凤京承的眼神蓦然一变,怒喝一声叫来了婆子。

凤安熙紧紧的抱着老爷子的脖子,心中对金氏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敢这样对未来的九五至尊。

但是凤安熙突然对凤老爷子的态度有些奇怪起来,刚才金氏轻贱周傅歌的时候,老爷子很明显愤怒的不一般,难道他知道周傅歌到底是什么人吗?

她仰头看着自己祖父的脸,突然发现好像上辈子傻的就她一个。

“不……不要!”

金氏完全不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怎么就把老爷子给惹得生气了,她没有去细想,只是害怕的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都是做粗活儿的,膀大腰圆,力气无穷,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打的过二人,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凤昀杰的面前。

凤昀杰一把搂住了金氏,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凤昀杰哀求着跪下磕头,“爹,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不能够怪我妻女,都是儿子不作为,放任下人散漫自由,这才惹下今日之祸,爹爹今日心里要真的心里不痛快,就罚我吧,儿子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是还请爹爹放过我妻子,她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安锦还躺在床上,等着她的照顾,她现在不能有事。”

他说完,又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肿了,而后又朝着凤昀舒看过去,“大哥,你一向是最疼爱我这个弟弟的,今日你就饶恕我吧!”

凤昀舒看下凤昀杰,捏紧了拳头,十分恨这个弟弟不争气。

不过他也明白,今天凤府这样,也有他的责任,母亲走的时候凤昀杰还小,他和爹爹都忙于公务,对弟弟太过放纵,才导致了他长成如此模样,间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凤昀舒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凤京承拱手,“爹爹,您就先消消气吧,小心气坏了您的身子,至于二弟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二弟妹爱女心切一时昏了头脑,若他们知错能改,就让这件事情揭过去吧。”

金氏实在是没有料到证据确凿,她带人上门抓凤安熙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不但凶手没抓到,还闹的她们二房颜面尽失,简直是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狠狠的盯着凤老爷子怀里面的那个小畜生,简直是想要把她给撕成几块。

感觉到了金氏要吃人的目光,凤昀舒也眯着眼睛朝着金氏看了过去,他的目光虽然平静沉稳,但是金氏还是感觉了藏在深处的冰冷和尖锐。

那眼神好像穿透了她的衣服,看进了她的身体里,让金氏不禁浑身发冷,血液的流动似乎都慢了一些。

凤京承明白自己这个大儿子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他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真的跟自己嫡亲的弟弟真的计较,但是今天的事情,的确是让他的受了太大的委屈。

想到这里,他更加心疼怀里面这小小的孙女来,小小年纪,就要被二房这群糊涂东西欺负。

沉默了好一会儿,凤老爷子还是决定成全凤昀舒的一片苦心,暂时把这个事情给揭过去,“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大哥是怎么为你们求情的,既然他都说话了,这件事情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还是犯错了,所以你们都给我回去好好的待着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