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

宴会()

孔母环视了一下周围,都是顾夫人身边的人,而恰恰此时,顾夫人缓缓地走来,孔母见此便后退了一步,众人见此也好奇顾夫人要干什么。岂料顾夫人凑到了孔母的耳边,温柔地说道:“我听说孔老夫人正打算上奏章给怡皇贵妃,说是要为孔大人寻个平妻。现在这宴席上由着孔小姐一闹,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孔家主母纵容女儿苛待庶女的事,要是传到圣上耳中,用不了多久,大概在世家聚会中就会有另一位孔夫人出现吧,毕竟孔大人在京中爱慕他的小姐不少,看重他的世家也不少,且一嫁进去就是执掌中馈,还深得孔老太君的信任,想来应该很是愿意婚嫁的。”

孔母惊恐地看了顾夫人一眼,但顾夫人还是笑着,不改分毫面色,举了举手,示意手下的人让出一条道来。孔母听了顾夫人的话,心里一慌,就牵着孔翠凰的手离开了。在离开的途中,孔翠凰看了顾夫人一眼,见着顾夫人正朝着她笑,还挥了挥手,但孔翠凰并没有觉得友好,反而浑身打了个哆嗦。

顾夫人见孔母走远了,后对着周围的世家夫人小姐说:“真不好意思,要大家看了一场闹剧。”

世家夫人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没有没有,那孔家还要顾姐姐操心这样的事,真是劳烦顾姐姐。”

其他人也符和道:“是啊,还让顾姐姐操心。”

“真是不该。”

……

不久,众人便散去了,此时,顾夫人回望了傅潋容一眼。而傅潋容见到顾夫人看着她,报以一笑,行了一礼,便也离开了。顾夫人见着傅潋容对她的态度,莞尔一笑,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说道:“看来不久这京城就要发生有趣的事了。”说完便慢慢走到依旧跪在地上的孔翎雀面前,笑着将手上的帕子递给孔翎雀,无意地说道:“你的伤口。”原来在孔翠凰争吵时推了一把孔翎雀,孔翎雀的手磨到地板上渗出了血,但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当作没看见。

孔翎雀望着顾夫人,好似很惊异,随后眼泪不知道怎么的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顾夫人见到孔翎雀落泪,脸上什么变化也没有,继续说道:“回府后,你可以去找孔太君,她不会什么都不管的。”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孔翎雀跪在地上,抓紧了顾夫人留给她的手帕,随后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公主府。

宴会上,傅潋容安静地坐在一角,但众人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她,一些顶级世家夫人想到傅潋容刚才的表现,有了联姻的打算,毕竟身为大族的主母不仅要有着八面玲珑的外交手段,还要具有一定的底线和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为了不得罪人,一心只想着做好人,最终只会是墙头草,哪里都讨不了好。

于灵灵注视着傅潋容,眼神暗了暗,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想法:是啊,我不如她那么好,既不似她那么优秀,又不像她对于处理事情妥帖,也不如她讨长辈欢心,更比不上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对,毕竟我只是个国公之女,除了身份略比她高以外,什么都不如她,你喜欢她,是应该的。以后如果她可以嫁给你,想必对你争夺皇位十分有利吧。她比我更适合你,我不应该嫉妒的,我不应该多想的,我不应该,我不应该。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嫁给你,真的很想,即使我配不上,可我,可我,真的想奢望一下,哪怕只有一下。于灵灵试图说服着自己,但眼眶中的泪水却不停地打转,当于灵灵注意到自己正在哭时,害怕被人发现,便把头低的更低了,希望用额前的碎发挡着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神情,随后小心翼翼地用着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眼眶。

在一旁独自饮酒的靖成王,默默地看着傅潋容,见到傅潋容正淡淡地斟茶,面色淡然的仿佛什么都无法入她的眼,心中对于傅潋容的自卑之情油然而生。闭眸转而看向其他地方。

而林浅梧在面对傅潋容时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东西,不自主地看向太子,温婉一笑,太子察觉林浅梧看着他,便回头与她对视,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突然,林浅梧转过头脸红着不说话,太子一脸宠溺地无奈微笑,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浅梧躲避着太子的视线,低着头,小声呢喃地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

太子好像是没有听到林浅梧说的话,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说什么?”

林浅梧知道太子是在逗她,便在桌下轻拍了太子一下。而太子被拍到时只是温柔地一笑。好像连时间也在那一刻凝滞了。

而崇华长公主一侧,顾夫人回来了,珞夫人温和笑着问道:“如何了?”

顾夫人也温和一笑:“放心。”

崇华长公主见两人交谈不顾着她,就好似赌气一般,:“好啊,你们两个竟然敢无视我。”

珞夫人无奈地笑道:“崇华,你怎么还像以前一样。”

崇华撒娇似的说道:“就要像以前一样。”随后靠在顾夫人的肩膀上,眼睛看着远方,嘴角微微上扬,思绪也随之也飘得很远。

珞夫人见此,笑了笑,接着就一直注视观察着宴席上的人。

宴席后,崇华长公主独自将傅潋容留了下来,而韩殷瑜在离去时,一脸担忧。但傅潋容在注意着崇华长公主,因此并没有发现韩殷瑜的异状,而林浅梧却发现了,随后又看向了傅潋容,当太子问道在看什么时,林浅梧笑着说道,想着殷瑜应该喜欢上了谁,太子惊疑道:“殷瑜喜欢谁,我怎么不知道。”林浅梧眨了眨眼,嘟了嘟嘴,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太子瞥了一眼,念道着:“你休想骗我。”说完,便去挠林浅梧,林浅梧惊呼:“这还是在外面呢,你正经点。”太子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随后对着林浅梧的耳中轻轻地说道:“那你说不说。”林浅梧一脸不好意思,微微脸红地小声说道:“知道了。”

“嗯?”太子笑着看着林浅梧,似乎是嫌声音有点小。

林浅梧只得大声点说道:“知道了。”后太子便松开了她,林浅梧则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太子在她身后大笑,众人见此,觉得太子与其侧妃的感情真好,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崇华长公主等众人离了公主府,便站在主位席上,面无表情地对着傅潋容说道:“本宫留你下来是想告知你一件事。”

傅潋容听此话时,不卑不亢地单膝跪地说:“劳烦公主殿下。”

崇华长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傅太妃想让你进宫多看看她。”傅太妃是傅司辰的姑母,与傅潋容为同族,原本傅太妃一人在皇宫本就思乡,而当时唯一的傅家人就是在朝堂任职的傅司辰,傅太妃不便宣召他进宫,好不容易多了个傅潋容,傅太妃便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小时候的傅潋容,后来连霜琴进府时,傅太妃还专门派贴身嬷嬷去相府观察连霜琴,若是对傅潋容不好,她便要请求皇上要傅潋容在宫中抚养,后来见连霜琴待傅潋容确实不错,就断了那想法,但还是叫傅潋容经常进宫嘘寒问暖。而靖成王就是那时认识的。

傅潋容眼帘微垂,恭敬地说道:“多谢殿下。”

崇华长公主随后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吧。”

“是。”傅潋容说完便起身离开。

不久,崇华长公主身边的珞夫人问道:“崇华,你吓她干甚?”

崇华长公主无奈说道:“我哪里吓她,你看她哪有被吓到的样子。”

珞夫人看着崇华那委屈的表情,不由得乐上心头,笑出了声,说道:“好了,我也就不打趣你了。”但接着,表情转为平静,严肃地说:“那雅歌是怎么回事?”

崇华长公主此时也从刚才的玩乐氛围中走了出来,忧伤地望着天空,当微风轻轻吹过她眼前的发丝时,她的眼神飘到很远的地方,静静地说道:“谁知道呢?”

此时陆府中,陆大人问着旁边的侍从:“夫人回来了吗?”从语气中听不出来情绪起伏。

“刚刚回府。”侍从说道。

说完,陆大人眼中涌现着复杂的情绪,连手握着笔上的墨滴到了要批改的公文上都没有发觉。

此时,丞相府中,傅相问傅潋容:崇华长公主留她一人做什么,傅潋容平淡地回答:“没什么事,不过是要我多进宫陪陪傅太妃。”

傅相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就多去陪陪她。另外,见见澜公主,我已经请求皇上给了澜公主出宫令牌,皇上应允了”

傅潋容敛目不语,随后转身离开,傅相看着傅潋容远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种寂寥之感。在傅潋容将要离开之际,无神地看着院中的绿竹林,对着傅司辰说道:“二妹妹的名字叫傅牵缘。”随后就走出了醉尘院

傅司辰轻声念道:“傅牵缘。”不知怎么,他想起了曾在一个淡绿的叶林遇见了一个人,当她看到他时,脸红着,却还镇定自若地说着自己迷路了,说完便惊慌地逃离出了叶林,看着她逃离时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虽然他以前也笑,但从未有过一次这样纯粹,轻松。傅司辰想到当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而当他注意到今后再也看不见她时,嘴角只剩下了苦涩,随后看着房外微风吹起的竹叶,飘离了他的视线。

琳楚院里,傅潋容退了周围所有人,独自在院里注视着眼前盛开的殷红杜鹃,想起前世,她迫于皇命,强行嫁给了太子,凤冠霞帔,宾客满座,却独缺他,她以为他是失落绝望,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献上的殷红杜鹃,那一刻,她一点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到旁边的一位夫人解释说:“这种花的寓意是希望被送者能够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大概韩将军是祝愿太子妃与太子婚姻幸福吧。”他们以为她对于韩殷瑜的礼物会很高兴,但他们错了,她一点也不高兴,相反她很难过,因为她的韩哥哥,抛弃了她,将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太子府。哈哈哈,想想也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抗拒皇权,她真是愚蠢。

随后,她如若无事地与太子在众宾的眼中拜了堂,最后当她离开的途中吐血晕倒,使太子府乱做一团。在梦中,她遇到了她的韩哥哥,那时她的韩哥哥正朝着她笑,她的韩哥哥带着她骑着马领略边境风光,她的韩哥哥带着她去到山中嬉戏,她的韩哥哥……后来她的韩哥哥放弃了她。当她醒来时,她知道这是真的,周围是从小服侍她的侍女,即将要换上的太子妃服饰,以及那殷红的杜鹃花。

“又想起从前了?”清凝在傅潋容身后说道。

傅潋容没有说话,而她眼前杜鹃在月光下显得黯淡阴郁,仿佛沉淀了岁月,温和无声。

此时傅潋容眼中仿佛有着无尽的忧伤,闭目轻声地说:“你知道吗?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他。毕竟,给予过的伤害怎能当作不存在。”

清凝看着傅潋容,沉默了许久,“或许,你可以尝试重新面对他。”

傅潋容听着清凝说的话,没有什么反应,随后她闭上了双目,抬起了手,而当她睁开眼时,那院中原本应该枯萎的花一瞬间便重新绽放。而那一刻,傅潋容的眼中似乎决定了什么。

清凝看着傅潋容使用玉颜诀促使杜鹃重新开花,便知道她已经无法再阻止她了。而当傅潋容离开院中时,清凝眼中的某些东西也开始凝固了。

“也许我应该告诉某些人一些事情了。”清凝平静地说道。

第二天,傅潋容应傅太妃的要求进宫。路上遇到了正从宫中出来的靖成王,此时靖成王身穿金纹双龙黑袍,头顶墨玉金冠,眼神平淡地盯着傅潋容。

傅潋容温和一笑:“靖成王殿下,有幸在这遇见您,不知您现在是要出宫吗。”

靖成王对此无任何表示,而是一直沉默地盯着傅潋容,而傅潋容见靖成王一直盯着她,也不惊讶,就静静地笑着站着。

两人就这样对质了许久,而双方的侍从也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靖成王说话了:“其实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