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开车,撅牌位

修车,开车,撅牌位

何棠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上沾着一片风信子花瓣,像在诉说着什么。

她低头看向脚尖,艰难压制着隐隐要破体而出的灵环。

气息有些紊乱。

今日不知为何,体内的神之力总是会忽然暴走,灵环也不安分。

刚才,体内的灵环差一点就要释放出来。

噗——

她忍着体内翻腾,吐出血水。

可能是昨日使用冥眼和土系异能的缘故。

她不断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

使用次数越多,对身体造成的创伤越大么。

她喘着粗气,擦去嘴角鲜血。

一拳锤在地面上,带着不甘和愤怒。

瓦大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却又在大门前种了无边无际的荆棘丛,每进一步,就会被荆棘划得遍体鳞伤。

无头苍蝇。

对,她现在就像一只被人厌弃的无头苍蝇。

“啊——啊——”

她发泄似的捶打地面,一拳接一拳。

捶累了,站起身来开始乱踢,周围盛放着浇地的水桶都被踢倒在地。

她整个人就直接摔倒在泥土和水混在一起的地面上,衣服裤腿头发上全是泥点。

风淡淡的从她的眉间流失,那双本是清澈无间的瞳孔满是恨意,她身后一条虚幻的蚀血龙正吐露发着寒光的尖牙。

蚀血龙仅仅存在了半秒钟不到,虚晃一枪,便消散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妄。

那个躺在地上摆烂的女人丝毫不知身后情况,继续做着疯癫的蠢事。

心中的愤懑总是要发泄出来,藏于心,伤身。

何况,等到了晌午,还要去一趟祠堂。

她这样的情况,难保不会在祠堂那种地方出现什么岔子。

珉湾村,八岁,十二岁,十八岁,都要接受祠堂的神授仪式。

这段时间因为拆迁事情闹的,神授仪式都被推后了几天。

八岁那年踏火盆时的奇异感觉,她仍然记得。

不论以后是生是死,都要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这祠堂难保不是以前的神修专门设置的据点来筛选有天赋后人的。

当何棠再次出现在祠堂的正堂时,还没等开始开始仪式,她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

体内的土系灵环似乎在吸收祠堂里的气息。

这气息……

上次在小院里,她因为好奇碰了一下出现异常的心口处,后来就出现了这种大量的气息。

神息!

何棠想起来瓦大说过,这叫神息!

白色神息!

祠堂里此时散布着零星神息,八岁那年她并未发现这里有神息,也许是因为当时她还没有达到修神者一阶的境界,所以看不到。

现在,她看的十分清晰。

何棠倒是猜错了她看的见神息这件事。

的确,神息只有神修能够感觉到。

也仅仅是感知。

她能看得到神息和神息浓度是因为冥眼。

变异后的冥眼能够让她看到事物的本质。

神息也不例外。

她的身体负担越来越重,也是因为冥眼的使用已经不是主动使用,而是这种被动式的使用。

只要冥眼还在,她就会一直处在不知不觉的使用中。

要想减小身体的负担,就得快速提升实力,以毒攻毒。

就目前来说,这是解决她身体状况的唯一途径。

她看着弥漫在祠堂里的神息慢慢向她聚拢,被她吸收。

直到整座祠堂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神息。

咔嚓——

祠堂正堂神位牌碎了。

珉湾村的族长赵有德猛然看向神位牌。

神位牌是特殊的玉质制作,从祖上传下来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破碎,是暗示珉湾将有大难了吗?

是因为拆迁吗?

的确啊,拆迁就是把这里全部拆除,把他们老祖宗的家毁掉。

所以,牌位才会碎裂!

一定是这样的!

赵有德这么想但是却无法阻拦。

何棠也看到了牌位碎裂,看来如她猜想的那般,这里供奉的牌位里储存着神息,每次神授仪式,牌位中的神息都会筛选出有天赋适合神修的年轻后辈。

然后村子会把这部分人交给背后的人培养。

至于培养之后送去哪里,为谁效力,还未可知。

现在神位牌碎裂,神息全无,这一处据点也就成为废棋了。

何棠吸收完神息后发觉身体暖洋洋的,没有之前吐血时那般难受了。

或许,不断吸收神息可以解决她的身体问题?

何棠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方向。

最近怪事连连。

与白郡珉湾村相邻的封都郡五里堠子村,村中央祠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祠堂正堂的三只神位牌破碎。

是值守祠堂的奴太爷在早晨打扫时发现的。

祠堂其他东西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只有牌位碎裂。

接二连三的,大闹埠村、轱辘子庄、啵咕楼子屯都相继出现神位牌碎裂事件。

都仅仅是牌位碎裂,无一例外。

一时间,各村各庄人心惶惶。

巧合的是,这些村庄都是被划分在拆迁区的区域。

各村各庄的族长联合起来,闹到镇上,县城里,要讨要个说法。

各镇各县哪里会搭理他们?

牌位碎了,关他们什么事。

你们自己不看好祖宗牌,怪他们咯?

罪魁祸首何棠丝毫没有撅了人家祖宗牌位的负罪感和愧疚感。

她甚至还有些小庆幸。

幸好把那辆红旗车给修复好了。

七七八八修了得有一个月,工具零件都是用的最好的。

这辆车子往返各村也是给她出了不少力。

她可不敢开进人家村子里边,只敢停在村外的柏油马路上。

村里基本都是泥地,印上车辙印可就不美妙了。

修车一个月,撅牌位一个月,这俩月她白天上课,晚上修车,开车,撅祖宗牌位。

由于牌位事件这些族长奔走呼告,搞得各县府衙对村子的好感直线下降。

还出现了府衙武力镇压村镇的事。

等到拆迁的消息传遍珉湾村,武力镇压也到尾声。

村里大姓族人趁着府衙武力镇压这事,将自己私吞大头拆迁款甩给府衙,说府衙只给了一点点可怜的补偿款,还说府衙扬言让整个珉湾村一百多口子人无家可归。

什么叫君为轻,民为贵。

什么叫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奸人作梗,这就是最便捷的拿捏。

振臂一呼,风险小,成本低,成功率高。

煽动民众的思想,引导风向向着错误的方向,这就是犯罪。

何棠没想到自己这一系列的做法,给府衙带出来如此难缠的小鬼。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何建国也听说了拆迁款的事,他没跟着一块闹事,但是却也打算辞去镇中的教师工作,他在良城最有名的文具厂相知文具找了活计。

算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相信那些鬼话。

相知文具厂每月能给他三百多元的薪水,这收入在良城算是中产了,但是何建国为了让何棠能安心在良城中学学习,花掉家里大部分的积蓄在城区的老破小小区买了间四五十平的房子,拿到了县城户口。

只有良城城里的户口才能让何棠在良城中学就读。

谁成想,湘林的景区开发,拆迁政策又不利好,让本就手头吃紧的何建国雪上加霜。

眼下转手卖掉老破小是不现实的,租房住也解决不了当下手里吃紧的问题,当初买下那老房子花了将近两万块,却只能拿到不到一万块的补偿款,愁的何建国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许多。

如今何建国打算带着刘玉环一块去良城相知文具厂做活,未来一两个月是很少回来的了,把何棠留在家里,交给爷爷奶奶照顾。

倒不是说何棠没钱给他们填补窟窿,但是这笔填窟窿的钱一旦拿出来,她后续的工作不仅会很难开展,这笔钱的来历她也很难解释。

思来想去,只得作罢。

何棠爷爷奶奶对何棠谈不上不好,也谈不上不好,她这个家里阴盛阳衰,大伯家一个女儿,三叔又是个没成家的。

老太太天天想着抱孙子,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不如待在自己家里,让林肖他们几个接济接济。

上回村里放电影时,何棠让林肖考察的铺子也已经由刘猛接手。

刘猛看着五大三粗,可是学东西学的快,虽然机灵劲儿差点,但是何棠的命令他都能近乎完美完成。

存折,那个只有薄薄几页纸的小本子,在天历元年初是财富的象征。

那时候,谁家要是有闲钱,都会迫不及待的存到存折里,再压到箱底。

天历元年中后期,POS机、ATM机等金融设施开始出现并普及,存折逐渐“失宠”,被小巧便捷的各类借ji卡、信用卡取而代之。

此时,刘猛手里正拿着这个小本子在银行排队取款。

因为要取的数额不小,额外多带了几个弟兄。

刘猛在社会上混的时间不短,但那都是在镇子上,到了良城,也是个不足为奇的小人物。

他手下的几十号弟兄,都多多少少有几个亲信,这段时间精挑细选留了十几个人,用来办县城铺子的事。

从施工、运输、装修,再到铺子里的用具购置、人员编排,刘猛硬着头皮做。

好在何棠在他背后指点,李由周末也帮着他看顾装修进程。

赶鸭子上架,行不行拉出来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