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查内鬼疑贾琏
第八章：查内鬼疑贾琏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锋利的匕首就要插在林如海心口上，傍边上离得最近的狼毫仗着年轻力壮，扑上来就要替林如海挡这一刀。
怎奈此时终究是晚了一线，只把那人手臂撞得偏了一点，刀只插在林如海左边臂膀上。
林如海煞时被冲得捂着左臂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左臂钻心的疼。他此时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不过片刻，额头上就有豆大的汗珠子跌落下来。
遭此惊变，林黛玉此时已被吓呆了。她被也带倒在地，半趴在地上只愣愣地看着林如海手臂上插着的匕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已然被吓失了声。
好在此时众仆役已经反应过来，忙把二人围在当中，团团护住。那人见一击不中，已无二次下手的机会，也不纠缠，当即一溜烟钻进人群中不见了。
福伯担心尚有同伙埋伏在暗处，喝令下人不得去追。众人不敢大意，把林如海和林黛玉团团围护在中间，慢慢往来时的酒楼退去。
此时在扬州城外的一处庄子上，正有一个人在此处等消息。
他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此时已经心乱如麻。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揪着傍边的树叶子。可怜那矮树平白遭难，已被他薅秃了大半边。
良久，有一个身穿藏蓝色绢袍的老仆进来道：“老爷，人来了。”
那人顿时转过身来道：“快叫他进来。”
“如何？”
那人苦着脸道：“今日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几个好容易在人群里找着他们。见他们人多，使计借着人群冲了一个口子，觑空子扎了他一刀，竟扎偏了。小的们见再无机会，只得退了回来。”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时也，命也！也怪不得你们。罢了，你们也辛苦了不少时日，前头已备好酒水，叫管家带你们去，也好松快松快。”
来人本以为事情未成，少不得要受罚，听得此刻竟不但被轻轻放过，还有酒饭可以吃喝。当下喜不自胜，忙磕了头退下去，却没看见那人在背后和老管事使了个眼色。
自那日得了消息，他心里就一直急躁不安。
林如海在任这几年，一心忠于王事，软硬不吃，竟一点情面都不讲，着实挡了他们不少财路。
本想着忍过三年，待他调任他处就罢。谁知道上面竟有叫他连任的意思，更要命的是此时又被他抓住了马脚，苦苦追索不放。思虑良久，方下定决心要除了他，去了这个绊脚石。
遂花费大功夫买通了他身的一个小厮，在他吃的药里面动了手脚。眼见他病一日重过一日，林家都开始预备后事了，自以为之后可以高枕无忧了。那日虽然见林家在路上散钱，着实是惊了一下。又见此后林如海仍旧卧病在床，便以为不过是回光返照，并没放在心上。
哪知道忽地传来消息，林如海的病竟然已是好了，这才使他惊醒。这竟然是林如海暗渡陈仓之计！
他既上了心，便又发现许多不妥，有人仍在悄悄打听那桩旧案，人虽死了，却沿着蛛丝马迹一路往下查，发现的时候竟然快要摸到他们老巢里头去了。
当下索性把心一横，要狗急跳墙。
许是林如海已察觉下毒之事，那小厮竟不知什么时候病死了。想要故技重施，林家竟再无空子使他可钻，遂只能日夜使人盯着林府。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就叫他抓住机会。
今日下午，盯梢的人传来消息，说看见林如海带着人悄悄从角门出来了。
他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匆忙召集了几个人，这才做下方才那桩大事。
可惜竟不能中！
却说众人护着林如海转回这家酒店。先亮出身份，驱逐闲杂人等，又紧闭门窗，严阵以待。一边叫人去各处请大夫，又使几个人分拨跑去衙门报信。
房内，林如海闭着眼半靠在椅子上，他此时疼得厉害。
林黛玉这时候已缓过神来，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如海直掉眼泪。林玉嫌她没用，强令黛玉和她变更主客。
“大夫怎么还不来。”福伯在房里急的团团乱转，已出去问了好几遍了。
狼毫此刻也在房内护着，事出紧急，也顾不得那许多规矩。
他道：“今日端阳赛龙舟，大夫们许是也出门去过节了，一时恐怕不好找。”
“唉。”福伯重重叹了口气，又道：“扬州县衙是干什么吃的，这都多久了，竟还没来人！”
又看见林如海此时面如金纸，道：“不若先给老爷把匕首拔下来，也好包扎伤口。”
林玉忙道：“不可。此时身边无医无药，冒冒然拔出匕首，恐要止不住血。”
福伯遂作罢，终究是在房中呆不住，又跑出去问了好几趟。
扬州县县令此时也正在江边。今日赛龙舟，他也来凑热闹了。虽赛事已毕，但因为人多他不耐与人挤，仍旧在席间等着外头人群散去。
忽听得外头有人进来传报，“巡盐御史林大人遇刺。”
那县令当即吓得亡魂大冒，慌忙着人去召集衙役。
可是今日过节，衙门里放假三日，一时间哪里找得齐人？
等了半日，人还是没来。他又不敢再怠慢，只得拎着衣摆慌忙跑进轿子，先带着身边家仆去救。
前世不修，附廓省城。
扬州重省之地，城里大大小小官衙有好几个，里头的不知多少位高权重的官员，哪个都比他品级高。
他连个独立的官衙都没有，平日里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小媳妇一样伺候着头上的婆婆、太婆婆们。哪个都不敢开罪，哪有一点县太爷的威风？
如今上官又在他辖地被刺，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不过一刻钟，轿子就到了客栈门口。他先去拜会了林如海，确认他并无大碍，心里才放下了一口气。
又等了两刻钟，聚齐了大半衙役，才团团护着林如海一行回府。
回去禀了府衙，扬州知府得知消息，也知道此时非同小可，当即严令大索全城，定要抓住那几个刺客。
林府。
福伯亲自盯着大夫给林如海治了伤，盯着人熬好药，待林如海服了安神药睡下，又安抚了林黛玉。这才来到前院里。
平日里行事沉稳的老管家此时已是要气疯了。
他心知今日只是必有内鬼走漏了消息，方才使老爷今日遭难！
当下他先是把今日跟去的那几个仆从叫来严加询问，众人俱大喊冤枉。
“午后大管家临时聚集我等，我等本不知何时，直到进了院子里才知道是老爷要出门。此后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伺候，并无一人敢擅离，如何能与人通报消息？”
福伯听得此话有理，又想起今日脱险多赖他们几个护卫，不好伤了众仆的心。遂又安慰了几句，使人散去。
又严查府里各处出入的下人，因为前次有林如海中毒一事，府里已经严查过一次。
府中众人虽然不知何故，但这些日子也都小心谨慎，不敢多嘴。一时间竟查不出甚么来。
今日林如海带林黛玉出门，预先知道的只有他一个人。因怕走漏消息，带去的仆从都是临时喊来的，事先并不知情。
今日去的酒家，他知道自己身为老爷身边的管事，必有许多人盯着他。是以不敢亲去，他让浑家小心转告娘家远亲，并没告诉是谁要用，这才定下了那家不起眼的小酒楼。
林如海病虽然痊愈，可今日之前一步都没出过正房。府里上下也只知道老爷病情好转，并不知道他已经大好。
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又听得小厮在外面叫：“表少爷回来了。”
当即想起贾琏来。只是贾琏是表少爷，是主子又是林家的客人。他问不得，就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些随从，他也做不得主，还得等明日老爷醒了回禀，看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