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颜

宛颜

用完早膳,书玥便一直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树,或者看的是满院的落叶,,,

这落叶跟她可真像,离开了树,从此便都是没有亲朋的孤儿了。冬去春来,这些落叶还会回得来吗?还是说,这一离开,就会死呢?罢,罢,罢,回得去或者回不去会怎样呢?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嬴政进了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这个让他时刻放在心尖上宠溺纵容,又爱又恼的小女人,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枯木发呆。不施粉黛的小脸因为一月的昏睡而显得憔悴,那双漂亮的眼睛如今却看不到往日的神采了,,,,

嬴政紧紧地皱起眉头,他很不喜欢书玥现在的目光,仿佛没有一丝生机,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书玥的眼睛里,还有她周身浓浓的哀伤,这些他都不喜欢,,,

嬴政大步上前,将书玥拉起来,自己坐在了书玥坐着的椅子上,又将书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坐下。书玥只是刚开始稍微惊到了,后来便任由嬴政动作,没有反应,眼睛仍旧盯着外面看。

伸出右手将书玥的脸转过来,嬴政凝眸:“朕今日早朝,下朝才得知玥儿醒了,便急忙赶过来了,玥儿可莫要生朕的气,恩?”

书玥被强制转过脸,就将眸光垂下了,闻言也不说话,就只静静地坐着,什么反应都没有。嬴政皱眉,凝视着书玥半响又道:“玥儿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说,是朕来的迟了,玥儿跟朕闹脾气?”

半响仍旧等不到书玥的回应,嬴政眯了眯眼,眼眸变得深邃,看着书玥低垂的眼睛低沉着声音道:“是因为朕杀了那些宫女,所以你便在怪朕?”虽是询问却是语气肯定。

书玥眼眸微颤,就在嬴政以为又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书玥方轻声道:“书玥不敢。”声音夹杂着一丝叹息,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给嬴政,亦或是给自己。

“哼,是不敢,却不是不会,”嬴政冷声道,说着抬起书玥的下巴,强迫书玥看着他:“玥儿,朕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朕是皇帝,是这天下的唯一主宰,朕所做的一切都不会错,那些宫女让你走丢了,本就该死,而且,”嬴政放开书玥的下巴,揽住书玥的头,轻轻地在额间落下一吻:“玥儿,你不乖,让朕担心,你该罚,而她们是代你受过。”

“为什么?”书玥颤着声开口,努力压制想要夺泪而出的冲动,“我宁愿你罚的人是我,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眼泪顺着书玥的脸颊滑落,“嬴政,你知道吗,她们就死在我的面前,我却连看一眼都不敢,我听着她们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可我救不了她们,害死她们的人是我,我能怪谁,只怪我自己,,,怪我没有看清楚自己在哪里,还忘记了你是皇帝,,,”

“敢直呼朕名讳,你可知罪?”

“知罪?,,,呵呵,,,知罪啊,知罪,,,,”眼泪模糊了眼睛,书玥抬手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为什么要哭,明明是她错了,这是皇宫,他是皇帝,是自己还没有把自己当成古人,犯下了错,以后改了就是了啊,认清楚现状不要再犯错,不要再因为自己死人了,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哭,自己也成了爱哭的女人了。

嬴政皱眉眼神复杂的看着书玥越擦越多的眼泪,叹了口气,伸手擦拭书玥脸上的泪,“朕不治你的罪就是了,玥儿莫哭,朕会心疼。”朕怎么会舍得治你的罪呢,朕明明如此的珍惜你。

将书玥揽进怀里,柔声安慰。这一刻,书玥突然觉得好委屈,靠着嬴政的胸膛大声哭了起来。她只是出去逛了逛,一时找不到路回来,为什么要为这个杀人,就这一次,让她放纵一次,以后再不会这样哭了,他的话她记下了!从今以后,在这皇宫里,她不再是从现代来的书玥,她只是嬴政后宫里的一员,她只是玥夫人,,,

“呜呜,,,嬴政,嬴政,,”书玥紧紧抓着嬴政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容她放肆这最后一回。

嬴政听着怀里小人的哭声,眼眸里都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朕在,朕一直都在这里。”还只是个小女人而已,他且纵着她吧。

书玥哭了好久,最后直接在嬴政的怀里睡了过去,嬴政看着书玥挂满泪痕的小脸,疼惜的落下一吻,便将书玥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看了一眼书玥便转身出去了,嘱咐歌人好生照顾书玥后,便去了朝阳宫,他还有政事要处理。

歌人在嬴政走后推开门走了进来,上前将被子捂实,又拿起手帕擦拭起书玥脸上未干的泪痕。

她一直站在外面,里面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夫人终究是放不下那些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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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玥黄昏的时候醒了,歌人一直在旁边伺候,一步没离开过,见到书玥醒了,便轻声问道:“夫人,现在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书玥摇摇头:“没有了。”

“那就好,夫人这一病可把人吓坏了,”歌人说着不由红了眼眶,怕牵起书玥的情绪,连忙又道:“夫人既然醒了,便现在用晚膳吧,奴婢这就去厨房传唤。”月荷宫是有自己的厨房,独立开灶的。

“恩,传吧。”

“诺。”

书玥起来,用清水洗了把脸,又漱了口,歌人也指挥着摆好了晚餐,书玥便坐下吃了起来。

“夫人,您昏睡许久,吃些清淡的好,等再过几日,奴婢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夫人爱吃的给夫人解馋?”

“粥就很好,味道很不错。”书玥喝着粥,想起什么又道:“你吃过了吗?”

歌人闻言微微笑着道:“等夫人吃过了,奴婢再吃。”

“,,,恩。”她本来想说让歌人与她一起吃的,不过还是算了吧,不然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呢,她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半响,书玥突然想起当日她见到过的轻水宫,歌人想来会知道些什么吧,“歌人,我问你件事。”

“夫人请问,奴婢知无不言。”

书玥点点头,看着歌人:“一个月前,我在宫中见到了一出偏僻的宫殿,叫‘轻水宫’,里面现在还有人吗?”

歌人闻言一愣,她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踌躇了会,道:“夫人,这,,,夫人既然问了,奴婢便将知道的都说与夫人听,不过,夫人要答应奴婢,不要在人前提起轻水宫。”

书玥点头,“你说吧。”

“诺,”歌人道:“轻水宫里是有人的,里面住着一位叫宛颜的女子。”

“宛颜?”

“是,宛如倾城颜色,宛颜。”

“好名字,你接着讲。”

“诺,宛颜是在两年前入的宫。这位宛颜姑娘是楚国人,是皇上攻下了楚国之后带回来的,而且,听说她之前有夫君,是,,,是被皇上强行带回来的。”

“强带回来的?那这位宛颜姑娘果真是倾城颜色了。”

“这奴婢不知道,很少有人见到过她的容貌,她进宫之后,皇上便让她侍寝,结果,听说她在侍寝当晚划了自己的脸,惹怒了皇上,不过不知为何,皇上并没有赐死她,反而将她软禁在了轻水宫,每日都会有人进去送饭,但皇上再没过问过。”

“呵,,,强占有夫之妇,”嬴政果然是嬴政,是历史上那个人。

“夫人,,,?”

“没什么,,,有枣吗,拿些来我想吃,再拿几个梨。”

“诺。”

宛颜,,,书玥盯着眼前的粥,嬴政,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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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立冬。在立冬的这一天,秦朝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持续了大半个月还没停,书玥抱着暖壶坐在床上,看着歌人往炭火盆里加碳。这一个月,嬴政每有空闲都会过来这里,或是与她一同用膳,或是过来吃杯茶便又走了,但从未留宿,书玥知道嬴政很忙。

公元前220年,也就是明年,嬴政会推出大咸阳规划,将秦的东门由黄河延伸到上朐,并以咸阳和东门为中轴线规划新版图。同年,嬴政会在甘肃进行建朝以来的第一次巡查,同时为加强对全国的控制,便于政令军情传送,商旅车货往来,嬴政会在全国各地修筑驰道,而长城也已经在修筑中,,,,,,

所以这个冬天,嬴政会很忙。不过,忙点好,那件事情她需要一些时间去忘记或者淡化。

“歌人,你帮我找一把筝过来,”

正拨弄炭火的歌人闻言,抬起头看向书玥,“夫人想抚乐?”

书玥轻轻摇摇头:“也不是,就是无聊的时候,想用来打发打发时间。也不用忙,等雪下得小些了,你得了空,便帮我找一把筝来。”这雪持续了半个月,有时下得大,有时又会小一些,下雪的时候,还会有北风,吹在身上,当真冷得很。

“诺,”宫中乐器多的是,夫人既是想要一件,她找个时间便去挑一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