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

小厮

今儿晚上的雷声比前晚还要大,轰隆隆的响声吓得曲小陌都不敢从被子底下伸出头去。

半夜迷迷糊糊快要睡去时,却是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似是有人被捂着嘴带走,曲小陌听着声音也没敢起来看,没一会儿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隔天中午天晴了才抽空过去,刚走进院子便瞧见与她熟络些的洒扫大婶正在与两人说话,瞧见她过来便神秘的朝她挥挥手示意过去。

曲小陌好奇的走过去,问道:“潘大婶,啥事啊?”

“昨夜的事儿你知不知道?”潘大婶悄声问她道

“我不知道啊!昨夜发生啥了?”曲小陌一脸的疑惑,她昨夜虽听到声响,但没敢出来看。

“你睡隔壁你都不知道?”潘大婶一脸的不信

“真不知道啊!昨夜下雨,早早的便就睡下了,到底发生啥事儿了?”曲小陌道

瞧她模样真的不像是在骗人,潘大婶这才放过她,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早上起来便听到这里的几个小厮在议论,说是昨天深夜,敏子被护卫给带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这犯了啥事儿啊?”曲小陌问道

“不清楚,但我瞧着人怕是回不来了。”潘大婶皱着眉一脸的笃定

“为啥呀?”

“听说昨儿是主子身边的护卫金十三来捉人的,这劳动到金护卫出马怕是凶多吉少。”

金十三不就是冰块男身边的那眯眯眼吗?这敏子怎就犯到他手上了,前几日还坐着一起喝茶嗑瓜子儿呢。

想起自己还跟他嗑过瓜子儿,曲小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她不会被牵连到吧?不是她不关心敏子,而是这初来乍到,她对敏子这小伙子也不甚了解,左不过是隔几天坐一起嗑瓜子唠嗑的交情,若摊上大事那可就冤大了。

战战兢兢地又过了十多天,连老管家派人来告知她能出府这一消息,她也没敢真出去。

这一日老管家亲自来到她院子中,说冰块男要见她,曲小陌赶紧收拾收拾了自己便跟着过去。

沿路跟着老管家走过小径长廊,这才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金府大宅的一角,本以为商贾之家总会沾染一些世俗,但眼前的楼阁交错、清致素雅,园中不少形状各异的假山异石、大小湖泊、修剪得当的盆景,都丝毫没有一丝商人的气息,反而犹如传承许久的豪门世家。

曲小陌紧紧的跟在老管家身后,只最初好奇看了几眼后便不敢乱看了。

进了一座院子,老管家敲了门,曲小陌便听到屋里的冰块男应声,门打开,跟着老管家埋头进去,悄悄扫了一眼四周,摆着书架和许多字画,好似一个书房的模样。

给那冰块请了安便立在中间不敢言语,只听老管家道:“少爷,人带来了,老奴先退下了。”

金蛰朝他点头,待老管家退出去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弓着身等了良久也不见上边的万年冰块开口,曲小陌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道:“大掌柜的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金蛰看着底下只瞧得见头顶的人,眉头及不可查的拧了两分,良久才开口,声如寒刃。

“曲小陌,幽州青树村人,父亲曲云天,母亲苗氏,十岁父母相继病逝,家中田地被叔伯侵占之后时常被虐待,因忍受不了便独自逃出青树村沦为乞儿,十二岁之后便给人打零工,直到去年来到嘉州城进了福泰酒楼做店小二,是也不是?”

曲小陌听着自己原身的情况都被查得丝毫不差,不免心中一紧,硬着头皮点头道:“是,大掌柜说的完全正确。”

金蛰闻言凤眸微眯:“可据我所知,这户曲家人只有一个女儿。”

曲小陌闻言头皮顿时一麻,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只不过一瞬间便镇定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暗中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飙泪,继而嗷哭道:“大掌柜的恕罪,早年小的刚出生时病弱,家中恰好来了一位云游的高僧,说小的男生女相,若不想早夭便只能当女儿来养,所以这才有小的是姑娘家的传言,当初被叔伯打也是因为他们以为小的是姑娘家,能买个好价钱,没想到是个男的卖不出去,这才虐待小的。”

金蛰眯着眼盯着她头顶,沉声道:“抬起头来。”

曲小陌乖巧的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瞬便垂下眼帘,金蛰瞧着这漂亮的面皮虽不全信她方才所说的话,但这小子确实男生女相,若不是那平平的胸膛、无洞的耳垂,他倒真的以为这小子是个姑娘家。

前几日刚派人出去寻智怀大师,便收到了他的信件,他摆卦算到他会找他,便提前写信来告知要准守以前他对他的忠告,把捡到铜钱的这小子带在身边,最短三个月,不然自己怕要殒命。

真是无稽之谈,但这些年来智怀大师所算出的卦没有出过丝毫差错,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他还没查出仇人,还没为爹娘报仇,他不想死。

不过是一个小二,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便听一听大师的话,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邪力能替自己挡灾。

低着头的曲小陌不知金蛰心中所想,自个儿正担心会不会瞒不过去,倘若瞒不过去自己改怎么辩解才不至于吃皮肉之苦。

正绞尽脑汁想着各种主意的时候,却听上边的冰块道:“明日起你便来伺候我起居。”

whatthefuck?

曲小陌瞪着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现在是什么神剧情走势?不是在说她的身世吗?怎么就让她过来伺候他了?

瞧着那张呆愣的面容,金蛰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挥手道:“出去。”

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被回神的曲小陌正好瞧见,愣了下便恭敬的躬身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曲小陌摸着下巴费劲的想着方才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从她进了京城捡到那枚铜板开始就不对劲。

好像她被强制留在这里是因为捡到那枚铜板缘故,而现在这冰块男很明显是讨厌她的,但却还要她去伺候,想来也是因为那枚铜板,到底那枚挂着红线的铜板是个什么神奇的东西?

曲小陌想了一路也没想出那铜板是个什么宝器,不过是与平常的铜板多了根红线罢了,难不成是那冰块的姻缘线不成?

不得不说曲小陌真相了!

但显然这样的真相她是一百个不相信,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想着以后怎么把这冰块给伺候舒服了,免得二把手的位置不保啊!六个月熬一熬回去便能挣十两银,攒个几年省着点花便能过一辈子。

隔日起曲小陌便不用一起床就满鼻子屎味,而是在老管家的交代下,早早的便来到金蛰起居的院落‘辞尘轩’,那些伺候穿衣洗漱的事情自然不是她能动手的,她连屋里都没能进去,只不过是在外边端倒洗脸水、恭桶、以及院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小脏活儿。

端了十多天的洗脚水和恭桶,曲小陌倒是发觉得这冰块挺有意思的,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管丫鬟小厮还是老管家以及眯眯眼那几个,都没踏进过他的屋,而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人晃荡,那些小厮奉了茶便极快的退出了院子,丝毫不敢逗留,也就只有她一人能在院子中拿着扫帚随便晃荡。

只不过碰到正巧回来的冰块便会挨上他几记白眼,早几天曲小陌还有些害怕,但十多天过去了便习以为常了,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一个便是适应力极强,不然也不会再体验了穿越这种玄乎的事情后还能平静的继续生活。

这天,曲小陌一如既往的蹲在院子门口等着那冰块回来,这人已经三天没回府了,她也没敢去问一问老管家,要是被人误会成打探主子的消息那可就不好了。

入前两日一般等到了深夜也没见个鬼影子,曲小陌便起身想拍拍屁股回屋,没想到才刚要抬步便被人从后边一把拉住,紧接鼻尖便充斥着一股血腥味,曲小陌不由得脚底发凉。

正寻思着要不要转过身看看后边那之手的主人是人是鬼,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去烧水,我要沐浴。”

原来是冰块男啊!吓死她了!

转头便瞧见已经挺直腰背开门进屋的冰块,曲小陌皱着眉环顾了一下这院子四周,她守在院门口这人是从哪儿进来的?也不敢在寻思太多,赶紧照着他的吩咐麻溜的去提桶盛水。

提着热水来到门前,抬手轻敲门扉,以为里边的冰块会入往常一样出门自己提进去,曲小陌便又转身再去提一桶,回来的时候还见方才的那一桶摆在门前,不免疑惑的又敲了敲门,出声道:“大掌柜的,水提来了!”

等了一会儿才见里边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道:“提进来。”

曲小陌一愣,而后便乖乖的推开门埋着头提水进去,也不敢四处打量,垂着眼道:“大掌柜,这水...”

“屏风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