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算

谋算

千百年的沧桑变化,洛阳城从曾经平地已经成为巍峨的巨城。无数的政权都曾在此建都,大越朝两百年的历史中,这座洛阳城首都修的更是繁华壮美,瑰丽绰资。

大越朝近两百年,留给这座洛阳城的不仅仅是繁华,还有数不尽高门权贵,王芷眼前这座威严的府邸,占居方圆百里。门前光是庭市便有四个之多,府边的驰道就有两道驷马之宽。

不说府邸铺设,就已经可知这府邸主人非富即贵。然而王芷却清楚这只不过是高密长公主府邸,高密长公主不过是越高祖的第四女,既是贞元皇帝的姐妹、李誉的姑姑。因李誉尚未登基加封,所以并未晋升为大长公主。

高密长公主既非真正的位高权重,也并非五姓七望,她所居住的府邸就能有如此气势,若是真正位高权重又该如何?甚至五姓七望在本家的府邸又是该多么壮观?

王芷微微摇头,但是长公主府邸的仆人都急匆匆前来迎接,她也不再多想。略过繁琐的迎接,当王芷看见缠绵在病榻的五六十岁的老太,虽然仍不失贵气却也看得出时日无多。

“拜见皇姑,皇姑身体可还康健?殿下让嫔妾前来看望皇姑。”王芷极为端庄的参拜了椅靠在床上的高密长公主。

“咳咳,我怕是不久之后也要随哥哥追寻父皇去了,对了你怎的先到了我这?同安姑姑你可先去看了?”

这同安大长公主乃是越高祖的妹妹,也是皇室中现存辈分最大的,据史书中记载也是李誉登基二十几年后才去世的,享年八十六岁。王芷理应先去拜访,可是这同安公主不仅仅是王芷的皇姑奶奶,同样和王芷有更亲密的关系。

这就要从同安大长公主的丈夫说起,她丈夫王裕也是太原王氏,并且王裕的哥哥就是王芷的祖父,两人关系极好,所以从小王芷就经常被同安公主召见,按照辈分王芷要叫同安大长公主一声叔祖母。

而且最关键的就是这位叔祖母极其喜欢她,在史书中记载中,是同安公主向贞元皇帝举荐给李誉当太子妃,自然也能看出她对王芷的喜爱之情,可是王芷有另外的打算,所以不急着先去同安公主处。

王芷只得甜甜的笑道:“叔祖母不会怪我的。”

“你啊你~”高密公主一点王芷的鼻尖,一脸打趣,可是随后又面色发红,开始剧烈咳嗽,王芷也急忙上前服侍。

王芷也让玉兰奉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支通体乌黑、平滑柔光的极品东阿阿胶静静地躺在匣中,细细闻着还有一股暗香浮动。

高密长公主见识不浅,一眼便知此物乃是皇宫中深藏多年的珍宝。似乎还有些眼熟……

“这像是长孙嫂嫂的在你们大婚时送给你的,怎么如今取出来了?”

王芷轻轻一笑:“皇姑姑身体不好,这东西在我那不过是死物,这东西若是能帮到皇姑姑您就是妾身和夫君的荣幸了”

高密长公主示意侍女收下,随后才问道王芷李誉最近情况,登基大典可有准备妥帖之类的,是否有难处。

“说到难处,妾身倒是有一个日夜烦心,不知道皇姑姑能否给我点意见?”

恰时,府中下人正端来一碗汤药,王芷顺势接过,服侍高密长公主喝完药,王芷才接着说道。

“如今东宫子嗣虽有三儿两女,可是妃嫔不过四人,且刘氏生庶长子李忠时难产,最后虽然母子平安,但在子嗣上刘氏已经没有指望了。”

“郑氏病入膏肓,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至于杨氏,过于昏庸无能,以后又如何能做后妃?我便一直忧心,若是夫君登基以后,后宫太过凋零,岂不成了天下笑话?”

高密公主一听是新皇纳嫔妃之事,双眉紧皱,又喝了口茶水才谨言道:“不是我不体谅你,只是我先嫁于长孙氏,后才改嫁给段氏。虽然段纶待我极好,可是自从他死后,府中事情我也做不得主。更何况,我也明白你要一个知根知底的女子,寻常女子怕是不行,得要段氏的世家女子……这个我只怕是帮不到你,你且只有去找我小叔段成安,他才能做这个主。”

高密公主也叹了口气,态度也没有之前亲密。

王芷也听出了高密公主拒绝的意思,也不再勉强。闲聊一会儿后,便托词不再叨扰。出了段府,王芷也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只得继续前往下一家。

这次她来见的是万春公主,是越高祖的第六女。而且这万春公主和自己名臣名单中的两个名臣都有关系,一个叫卢怀慎、一个就是卢照邻。

她嫁于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氏的卢宽之子卢怀让,而这后世留名的卢怀慎便是卢怀让的亲弟弟,换句话来说,卢怀慎要叫万春长公主为嫂嫂。

卢怀慎在后面会成为大越的宰相,有经世之才。王芷也打算若是能和这样的人才打好交道,对于她的以后帮助绝对不浅。

而另一个卢照邻,更是了不得,博学能文被后世称为初越四杰之一。而他则是万春公主丈夫哥哥卢怀迁的嫡子,卢照邻便要叫万春公主为叔母。

用于两个这样惊世之才的的高门,王芷还以为会吃更多苦头,没想到还未到卢府大门,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便迎了出来,满脸笑意的与王芷嘘寒问暖。

王芷也没到万春长公主如此热情,并且在选妃的要求上公主更是热情的不得了,直言要亲自甄选范阳卢氏所有适龄女子必定要选出最优秀的世家女子充入后宫。

热情的万春长公主更是将王芷留至吃了晚饭才得以逃脱,王芷其间也算了解了卢怀慎和卢照邻的具体情况,卢怀慎是卢宽最小的一个儿子,年十七文采斐然。卢照邻则是其父的嫡次子,如今已经是十一岁有余,便体现了极其聪慧的一面。

只可惜卢怀慎还在幽州范阳本家,还未打算求取仕途,至于卢照龄更是还在颍川群学院中求学。

出了万春长公主府,抬眼一望都已经日垂西山。虽说是贞元皇帝新丧,但已过了一月有余,如今又快到了七夕佳节,各处张灯结彩,街上行人如织。

王芷已经忙了一月有余,心里想休息放松片刻。

“玉兰,让他们先回去吧,你和松柏留下陪我逛逛京城吧”玉兰和松柏是王芷的陪嫁侍女,是王芷是从小到大的感情,虽说王芷重生毫无她们记忆,但是也不妨王芷信任她们。

玉兰和松柏对视一眼,眼中都藏不住的犹豫,但是如今的太子妃不再像以前仁弱,她们也不敢反驳,只得称是。

今天集市灯火格外明亮,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让整个街道充满了东宫中没有的烟火气息。沿街的叫喊声、琳琅满目的商品,

就在一处灯火阑珊的地方,王芷还在孝期,只身着淡紫色的襦裙,头饰极为简单的就一支银钗,面上的妆容在阑珊灯火中也显得相得益彰。

“太子妃……太子妃”

在身旁的玉兰、松柏急忙跟上了王芷。

“嘘,别叫我太子妃,这是宫外别惹麻烦。”

而玉兰和松柏也回过神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用眼神示意双方不要乱说话。随后,眼前的琳琅满目彻底冲昏了两个姑娘的眼睛:

一个摊子上,有种种面具,其中最为醒目的就是一个近似驼绒而略浅的土棕色的牛头面具,面具五官栩栩如生从眼神中透露出坚毅和不屈,而神情中透露却是沧桑厚重,可是真正让王芷侧目的却不是这精美绝伦牛面。

王芷拿起了这个面具,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才问着老板:“大叔,为什么这个牛角是五颜六色的啊,煞是奇特?”

老板也是呵呵一笑,显然眼前的这位姑娘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老板拿起了牛面具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姑娘,我看你不是普通人家,可能就不知道缘由。这乞巧节乃是牛的生日,所以在牛头上带上花环,以表示贺牛生日,而我们做面具的只能在牛角上涂抹颜料,充作花环。”

说完此话,老板又指了指街道两旁的人群,其中有就牧童牵着牛儿在街上讨彩,而牛儿角上正如同老板所说:皆是结花衔环,挂满了牛角。

王芷还是一次听这种说法,眉间顿时一扬,急忙戴上了这个面具,而面具下却隐藏住了满脸的笑意,而旁边的玉兰和松柏也选了一张看似是喜鹊的面具戴上。两人开始相互玩闹,带着面具玩的极为痛快。

正当松柏准备给钱时,王芷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止住了松柏急忙问道:“大叔,为什么乞巧节又是牛的生日啊?相传乞巧节是牛郎和织女会见之日,怎的又成了牛的生日呢?”

这一问倒是把老板问住了,看着眼前姑娘手上的银子,这老板不由得挠了挠头。

“这个……这个左不过……应该……”

看着老板左右为难的模样,王芷噗嗤一笑。她也不是故意刁难他,就准备将钱财给予老板,一道如春日般温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