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价

掉价

景霆曜找到齐宛然的时候,她正靠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恹恹的。

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明朗。

“走吧,陪我借酒消愁去。”景霆曜朝人打了个响指。

齐宛然闷闷的应了一声。

两人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酒吧——苏荷酒吧。

酒柜里有景霆曜存的酒,都很烈,齐宛然抿了一口就觉得烧嗓子,不敢多喝。

“景少,好久不见,还记得人家吗?”

一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往景霆曜身上蹭,浓烈的香水味儿扑面而来,已经到了呛人的地步。

语调拐了起码有八十个弯,听得齐宛然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沾花惹草。

呸!渣男!

齐宛然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们是假结婚,但好歹自己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吧?多少也注意点儿啊!

她有些愤愤不平。

却不想景霆曜挑了挑眉,“你谁?”

女人的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假笑了两下,“您不记得了?我是……”

“我不想知道。”景霆曜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滚。”

本来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更糟糕了。

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已经有四个女人找上来了,还是不同类型的。

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齐宛然闹心的拽起景霆曜的袖口就往外走。

后者倒也不反抗,从善如流的跟着她。

出了酒吧,齐宛然顺心了不少。

环顾四周,齐宛然干脆跑去旁边的便利店里扛了一箱易拉罐装的啤酒出来,顺带又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份炸鸡。

景霆曜被齐宛然那工地搬砖似的姿势震得说不出话。

“走,现在该你陪我借酒消愁了。”齐宛然朝人眨了眨眼。

秉持着礼尚往来的信念,景霆曜跟着齐宛然去了海边。

这个时候的沙滩已经没什么人了,零星几对小情侣贴着海水在散步,远处的小广场上聚集着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

带着些许咸味儿的海风迎面吹来,齐宛然抠开易拉罐,猛灌了一口啤酒,再咬一大口炸鸡,美得眯起了眼睛。

这才是“消愁”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看着身边的人满足得跟个小猫似的神情,景霆曜犹豫了一下,有样学样的咬了一口炸鸡,灌了口酒。

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景霆曜挑了挑眉,“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掉价的事情。”

喝两块五一罐的啤酒,吃街边十块钱一份的炸鸡。

这两样东西和景少优渥的生活环境实在是格格不入。

他随便一副袖扣的零头都不止这么点儿。

“这样才接地气啊!”齐宛然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她指了指景霆曜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撇撇嘴,“有时候就是要做出一些新的尝试,总固定在一个模式里,很无聊。”

景霆曜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领带。

从他开始穿西装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佩戴着黑色的领带,从没有变过颜色。

人人都以为这是景少一丝不苟的表现,但是只有景霆曜自己知道,他这是在赎罪。

大概酒精真的有奇特的作用,那些埋藏在景霆曜内心深处的话在这会儿却自然而然的吐露出来了:“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我在一场空难中去世了。”

把伤疤揭露给人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使时隔多年,那时候心中的悲伤也依然清晰可感。

景霆曜缓了缓,“我是跟着外公长大的,但我们的关系并不亲近。”

原因可想而知——

何立成把女儿的死怪罪在了孩子身上。

齐宛然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景霆曜童年时期有这样的经历,也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些。

话题很沉重,在法庭上舌灿莲花的齐宛然这会儿却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似的,嘴唇翕动了两下,但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这样无所不能的人,原来也有不可触碰的伤疤吗?

景霆曜半阖着眼,像闪烁的星子被云遮了一般,眼神微黯。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霆曜。

那些安慰的话,此时都显得无力又空洞。

齐宛然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糖果放进了景霆曜的手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书上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儿甜食能够缓解。

远处的小广场上,九十年代的歌曲混着音响时不时的发出的电流声飘过来,齐宛然眼眸一轮,想到了个逗人开心的好主意。

“景少,给你露一手。”齐宛然冲人打了个响指。

她踩着鼓点,跟着那些大妈有样学样的在景霆曜面前跳起了广场舞。

不出所料的,齐宛然几个动作下来,景霆曜的情绪就明显缓和了很多。

这令人窒息的操作……

跳的也太丑了。景霆曜在心里吐槽。

可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

“真难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