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偷看

纸条&偷看

“够了。”纪蓝实在听不下去,“那你和她交朋友是为了什么?”

对方尖锐又严肃的眼神让陆小密汗毛竖起。“我、我……对!我就是和其他女生一样,嫉妒她,怎么样,可我没觉着她有什么不好的呀,你怎么那么关心她啊?”

纪蓝微微一怔,“嗯?”

“干什么嘛!这么突然凶我?”陆小密吓坏了。

“没什么,吃饱了撑出来的话你还是别听的好。”纪蓝说完,停下来,“我要回家了,你也赶快回去。”

鱼礼苗和顾赢的那些话,纪蓝不是没有听过,就是因为如此,同样的一句话变化了不同的花样在脑子里面反反复复出现,逐渐让他心烦意乱,很容易焦躁。

可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是对面一个垂危的病人,医生都束手无策,奈何一位家属。

他的父母瞧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想:孩子大了,不好直接问。但也不主动说,他们也只能够察言观色。

“蓝蓝,听你爸爸说,鱼礼苗比以前长得漂亮了,瘦瘦的,眼睛可有神了,是不是?”

纪蓝不知道母亲怎么就突然提起她来,边吃饭边说:“大概是这样吧。”

“什么叫做‘大概是这样’?从之前到现在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小妹妹的吗?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妈妈怎么觉着你们生分了?”

纪蓝双颊微红,为了不让父母看见不动声色垂下头,“也就初一说过,妈你别胡说。”

“依我看,是你这孩子害羞了,都认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时纪蓝父亲抿了口酒,嘴角上扬:“纪蓝长大了,有些事情知道害羞是好事。对了,你鱼叔叔下周生日,我和他商量了,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饭。”

“好哇。”纪蓝母亲双手合十,“正好我可以见见关倩,叙叙旧。”

“嗯,我知道了。”纪蓝窃喜。

“老纪,我们家还有几瓶好酒,到时候一起带上。”

纪蓝父亲惜好酒如命这会儿却是很干脆:“那是当然了,哈哈哈哈。”

阳汉一中不像其他学校身处闹市,说得夸张点,是藏匿在山野之中。

学校门口的路也就两条,小径是通向数千米之外的大街小巷内寻常百姓家,另外一条陡坡则是通向唯一一条公路。

一堵墙,稀稀拉拉一片小树林,多少挡却了路上来往车辆的杂音。

在读生若是脱去了身上的校服,都不得不觉着此地尤其适合散心、秋游,还有捉迷藏和谈恋爱……

每到周一,成群成群的学生从其中一条路跨进学校的大门,面带雍倦,或是欢喜,或是心事。

回各自的教室,与同桌或是前后桌讨论双休趣事。分享带来的零食,边吃边说更为开心。

唯独今天大课间的跑操被升国旗代替,听见铃声后,全体同学都要去高三教学楼前面偌大的平地上集合。

高一和高二费力些,要穿过一道宽不到一点五米的长廊,远远看出,只觉着无数颗脑袋在移动。

国歌,升旗手和五星红旗,老师或是某班级学生演讲。

兴奋劲儿也就开始的几分钟,对于新生来说的话,到了后面,尤其是说道学生们认为又长又臭的话,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

其间,鱼礼苗都会偷偷看右手边的梧桐树,看树叶被风刮落,摇摇坠坠落到某位同学的肩膀上,而那人毫无知觉。

殊不知,隔壁班站在末尾的一双眼睛正追随她。

而鱼礼苗也是那个毫无知觉的笨蛋。

鱼礼苗的课表,第四堂课是体育。

巧了,隔壁的六班也是。

她不知道,但他知道。

只可惜,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老班托同学把鱼礼苗叫到了办公室。

关于手机一事,老班谆谆教导鱼礼苗,末了,再三强调一定要她父母亲自来学校取手机。

即便是这句话之前说过,鱼礼苗记在心里但暂时不想说,班主任倒是忘记了。

鱼礼苗能够说什么,当然只是乖乖的点头,心里叫道:

人住在学校,手机是和父母联系的唯一途径。你们老师说得好听,可以找你们借手机,可谁敢呐,拿我亲眼所见的事情说一说,您上次还骂了一位女同学,只是因为怀疑她早恋。

这些话鱼礼苗很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就怂了。

后来,班主任也不管已经上课,让鱼礼苗告诉顾赢来一趟办公室。

望着顾赢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离开男队去办公室,她倒是挺担心他什么时候才能够被放出来。

“现在去操场,五班的在前面,绕操场先跑五圈。”体育老师发话了,嘴里的哨子声随之响起。

五圈跑完,鱼礼苗跟没事人似得,弯着腰掌着膝盖的李欣看见了,哀哀叫唤:

“苗,你就一点都不累吗?”

“还好吧。”鱼礼苗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袋纸巾递过去,“擦擦汗。”

阙梦佳:“我也要。”

“我也是,苗,出教室忘记带了。”龙菲说。

“对了,苗。老牛找你是不是问你和顾赢的事?”李欣斜眼笑着问。

“嗯?”鱼礼苗摸不着头脑,“手机的事。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龙菲正要说,阙梦佳拍她的手,“咳咳咳,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开玩笑问问,哈哈哈哈。”

若是说一点都不在意定是假话,可鱼礼苗对新同学们大概都有了了解,绝大多数同学成绩好是事实,相互之间比较种种也是事实,喜欢讨论眼下的时尚和娱乐圈还有男女之情都是事实。

比起在小镇读初中,人与人之间貌似变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五班和六班这周要测验,试卷是他们的张老师亲自出题,打印和复印,考试时间虽然不同,结果却是一样,都是国庆假之前的痛苦。

尤其是其他班都没有考试的情况下。

陆小密一身轻,节节课堂都习惯于走神、发呆,或是躲在底下看小说或是情感杂志,她朋友多,无论何时走在校园内,身边总会有三四位同学围绕一起说笑、打闹,男生也不例外。

她从来都知道纪蓝成绩优异,虽是男生,文科好得让同学们咋舌心里嫉妒恨,自己一有问题就请教他,就像小学和初中那样。

只不过近几天,她在五班走廊上看见纪蓝的次数超过了十次。

这天大课间,陆小密打算去找纪蓝,半路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聊天。

办公室内整洁干净,窗户都被打开,雪白的墙壁印着外面的绿树,看起来十分养眼。空气中略略透着一股崭新4A纸的严肃味儿。

正待陆小密班主任准备开口,隔壁班的班主任领着顾赢走进来,外人一看便知,同学惹事了,老师酝酿怒火中。

然而,陆小密才不管哪些,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两位班主任教训自己班的学生,不同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前一句话和后一句话中间的缝隙两位大人相互看了眼,然后继续一本正经的说下去,直到说完为止。

殊不知,对面的学生压根就没有把一句话听到心里面去。

“哎,终于被放出来了。”顾赢折手,指骨响了两声,他瞟向前面的女同学,正好她回头,“看着你也不像是和老师顶撞的学生。”

陆小密得意洋洋扭过头,冲着办公室伸舌头,转眼间,转过身,抬起手臂,“人不可貌相,你也看不出来是个成绩好的学生。”

“瞧你说的,这话也就老牛说得出口。”顾赢快步跟上去,“你几班的?”

陆小密伸出了四个手指头,“你呢?”

顾赢唉声叹气的说道:“五班。”

陆小密闻言后登时停住了脚步,“你认识鱼礼苗吗?”

顾赢表情一顿,忽而眼神迷离,望着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不应该打听我嘛!”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陆小密立马反过身,这时她已经走到了五班教室的后门,“鱼礼苗是好同学。”

顾赢一笑,“我也是好同学。说吧,有什么想让我带话的?”

陆小密就知道他会答应自己,“说好的一起做功课,干脆就从这周开始好了,周五我们一起回家,星期六早上九点钟我一定会准时到。”说完,她盯着他,“就这些,你可一定要原封不动的说给她听。”

而顾赢边点头边在心里打小算盘。

以往的晚自习大家都会写作业,留下的闲余时间放松放松,练练钢笔字或是看小说,前后同桌说悄悄话之类的。

今不同往昔,几乎人手一本练习册,盯着单词表自己默写单词,抑或是背课文,更者,拿出买的英语测验卷子自己给自己考试……

鱼礼苗着实被惊到了,当她看到同桌顾赢依旧还是优哉游哉的偷玩手机,她顺即低头,心想:爱学习果然是装出来的,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下了晚自习,同学们收拾书包前后离开教室,鱼礼苗翻看书包,找自己的修正带,需要的东西没有看见,倒是在书包带子瞧见了一张被叠成三角形的纸条。

纸条不算是很轻,鱼礼苗也没有多想,光明正大的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加油!一只画得像拳头又像是石头的东西。

邻座顾赢撑着下巴也不盯着手机,双目微眯着望着她。

不等顾赢开口问在看什么呢,鱼礼苗已经拎起了书包往教室门口走了好几步。

“奇怪了,什么东西能够看得那么入神?”顾赢不知道,但很想知道,他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弯下腰抓过放在椅子底下的篮球连忙追出去。

而外面等待他的一群准备打篮球的男生把他拦住。

“今晚就不打了。”顾赢把球呈直线丢给了朋友,“要打你们自己去打。”

“别带这样的,少了你我们这么打啊?走吧,离寝室关门还早着呢。”

顾赢人已经走到了第一层,外面起了风,吹起了他的刘海,他定眼看了看远处,发现鱼礼苗一个人往前走,不过,多看了几秒,从篮球场出现了一个高高的身影,他不急不忙的跟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