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来访

好友来访

苒华休还来不及细细思量过往,突然听见下人传,

“宁爷来了。”

说起宁弈,她这个相识十二年的损友,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见还是在七个月前他孩子的满月酒上。

宁弈这个家伙行事向来无章法,肯定又是一时兴起突然想起要见她来了。

她难得有些高兴,又有些脑壳疼。

苒华休与宁弈是好友,与他的妻子洛雪枫交情也算不错,但洛雪枫成为宁弈的妻子之后,他们三个之间的相处总显得有些尴尬。

“宁夫人也来了吗?”苒华休问。

“奴才没有看见宁夫人,宁爷是一个人骑马来的。”

“哦…”苒华休松了口气,“那去备好酒菜,告诉宁爷在会客厅等我……”

话还没说完,苒华休眼睛便瞄到了院门口的露出的那一角银灰色的大氅摆,有些无奈,宁弈大概就等在门口,想要听听她是否说了他的坏话。

真是,幼稚鬼。

虽然她以前对他确实嘴毒吧。

但如今人庭冷落,知音难觅,她会对他好一点的。

“难得难得,你也知道备好酒菜招待我,也不枉我风里来雪里去。”

宁弈大笑从大雪中走来,他天性如此,大方豪爽。

苒华休挑起眉头看着大雪里的宁弈,他穿着浅蓝色的衣衫,披着银灰色的大氅。

许久没见白净的脸上蓄起了一些胡须,头发也全部束起,和当初那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不羁少年已经有些出入,变得……成熟了。

“难得您老特意挑个大雪天来蹭吃蹭喝。”苒华休笑着冲他翻了个白眼。

宁弈挑了挑眉,笑出了恬不知耻的气质,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的说,“呃,这不是,思念你,所以不分季节不分天气嘛~”

宁弈向来油嘴滑舌,苒华休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后面实在是忍不了他那几根滑稽的胡须于是问他,“你怎么好端端留起了胡须?”

“不是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么?我这样看起来更男人,更沉稳啊,不觉得吗?”宁弈认真说道。

“……没大看出来。”

苒华休摇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油腻,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中年男子的猥琐之气。”

“啊,你这人真是!”宁弈摇摇头夸张的捂胸道,“一张刀子嘴,直接往我心窝子里扎,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你都不对我好一点嘛?”

“行,宁大爷,我错了。”苒华休笑。

“快点请我进屋蹭吃蹭喝啊,这么大雪,快要冷死我了都。”

宁弈搞笑抱着身子的抖了抖,二话不说大步跨来迈进了她的屋子。

苒华休无奈,宁弈的性子还是这样。

明明都是当父亲的人了。

怪不得洛雪枫会介意,他有时思想太过单纯了––一个已婚男子随意进出另一个女子的闺房,这会叫他的妻子怎么想呢?

这个傻孩子。

苒华休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不想扫兴。

毕竟之后他们可能越见越少了。

自从宁弈成亲,她和宁弈已经减少了好些来往。

以往宁弈每天都要来她府邸溜达溜达的,每天无事生非,要么折走她几株梅花,要么挖走她一坛好酒,每次都要顺手牵羊,她又对付不了他。

这几个月不见他,她的梅花无人折,她的好酒无人尝。

不过,这家伙今天估计又要糟蹋她几坛好酒了。

果然宁弈进了她的屋子,就开始撒野模式了,他兀自坐在她的榻上,自顾自把鞋脱掉,脚搭的老高,一言不发直接拿起她的茶壶对嘴猛的喝了几口水,还打了个嗝。

苒华休抽了抽嘴角,十分无语道,“宁大爷,您这样,是想刚来就让老娘把您踢出去吗?”

“哎呦,有什么关系?”宁弈背靠软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你会讲。”苒华休翻了个白眼,“下次你来,我就应该马上叫人给茶壶灌烫水。”

“不就对着嘴喝了你的茶壶?你又不缺这个钱。”宁弈坏笑。“大不了,这个壶你送我好了。”

“你这是一天来我这不顺点东西走,你就手痒?”这种德行的宁弈让苒华休好想踢死他。

宁弈,鄢陵首富、也是可以说大历王朝首富家的独苗苗,居然还天天想着来顺她这穷人的东西。

“哎呦,你现在都是鄢陵第二富婆了,人家皇子的府邸你都能买下来住了,让我拿点点东西怎么了,小气!”宁弈边说边抓了一大把果子吃。

“行行行,宁大爷,只要是梅府里的东西,您看上什么了拿什么,可以吧?”

苒华休无奈摇头,纵容道。

“这么大方?”宁弈嘿笑,“要是我万一说看上你了,岂不是可以像扛猪一样把你扛走?鄢陵第二富婆呢,比猪值钱多了,我可要赚翻!”

“你说话能不能别故意讨打?”

苒华休无语。

“开玩笑的嘛!”宁弈嘴上占到了便宜,大笑起来。

苒华休摇摇头,和宁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洛儿最近如何?听说生完孩子她大病了一场,现在恢复的怎样?”

洛儿指的是洛霜枫,宁弈的妻子,也是曾经苒华休在倾城教坊的姐妹。

“她恢复的挺好了,我跟她说了来见你,她本来想和我一起来的,雪太大了,我没让她来。”

“哦,”苒华休点点头,“孩子取了名字吗?”

宁弈笑了笑:“嗯……取不来,我和洛儿说,你向来最有文化,不如你帮他取?”

“……”苒华休笑而不语,有点想要掐死宁弈,给他儿子取名的话,这也太尴尬了,人家孩子他妈难道不会膈应?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取不来?”宁弈笑的没心没肺,“取不来我又不骂你,快点陪爷唠嗑。”

苒华休忍着一脚踢死他的冲动,故作咬牙切齿的样子道:“儿子是你俩的,又不是我的,凭什么让我取名字!?”

“呃……”宁弈摸摸鼻子。

谁知过一会儿宁弈就带着不对味的笑就要往她耳边凑。

“笑这么贱干嘛?”苒华休皱眉,离他远一点。

“我还能干嘛?”宁弈耸肩,恢复起年少轻狂的样子,他脚一抬搭在桌边上又凑得离她近了些,坏笑着说,“话说,华休,你准备让阮阮和绵绵啥时候出生呀?”

阮阮、绵绵是苒华休年少时与朋友们的一时戏谈––她曾戏说:我以后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叫阮阮,女孩叫绵绵。

时过境迁,苒华休都差不多忘了,想不到宁弈还记得。

苒华休淡笑着,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宁弈那双戏谑又带着真实关怀的眼睛说:“快了吧,你都有孩子了。也许明天,或者一个月,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就可以生阮阮和绵绵了……”

宁弈笑了。

这个话题,他们没再提。

宁弈懂她,她也懂宁弈,他们有着很好的默契。

宁弈不提这个,便开始拉扯东南西北的事情说给她听,他故意捡一些有趣的事情逗她开心。

苒华休笑的开怀,因为确实开心,便吩咐下人挖出十五坛她酿的梅花酿来。

“便宜你了,多日不见,不如来个不醉不归?”

苒华休的酒量并不好,但今日不同,想着难得开心。

“哈哈,不然我来你这里是为什么。”宁弈笑的得意,“来来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你可别又喝趴下。”苒华休摇头。

苒华休的酒量不好,宁弈更甚,她可是曾经把宁弈喝趴过很多回,有点怕他。

这人毕竟还是会撒酒疯的!

宁弈面露尴尬。

“你羞辱我!我告诉你,苒华休,今天喝趴下的肯定是你。”

苒华休笑笑不说话。

于是为了附庸风雅,他们移步到别苑凉亭里,边赏梅花边开怀畅饮,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时,夜到深处,酒到浓处。

宁弈突然就又问了句,“华休,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卫隐那个渣渣子?”

苒华休一愣,良久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不嫁人?”

“因为没有遇见合适的吧。”苒华休开玩笑的说,“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现在长得好看的太少了。”

“一样一样,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宁弈大笑,“不然为什么喜欢跟你在一起玩,只是可惜,你不愿意嫁给我。”

“……你喝多了吧?”听他这个话,苒华休觉得有些不对。

“我开玩笑的。”宁弈停下饮酒,乌黑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说,“两年前我们说过的,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苒华休笑了,“是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来来来,喝酒,你别停下!你停下我可就算你玩赖了,要罚三杯的哦。”宁弈又突然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给她满满斟上了一大杯。

苒华休无奈,却由着他的性子陪他喝下去。

原以为这次又是要看到宁弈酒后出洋相的。

却不想这次真被宁弈说了个准。

大概是她不曾豪饮,酒量更加退步了,居然被宁弈灌醉了。

苒华休醒来便是早晨,下人告诉她,半夜她喝醉了,是宁爷将她抱的回来,然后宁爷就走了。

下人转述说:

宁爷临走的时候说:“夜深风大,照顾好你家主子。”

因为宿醉,苒华休有些头疼,听到下人的陈述,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待清醒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味,赶紧差遣下人去探听宁弈最近的状况。

却不想,一个坏消息就想晴天霹雳一样将她炸个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