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心乐的到来

元心乐的到来

夜晚天牢中,傅潋容身穿黑色斗篷,带着面具,与雨衡来到关押着申侯家属的地方。

天牢门口两位狱卒守着,一位身穿便服的男人在门旁徘徊,似在等待着人。看到傅潋容和雨衡时行了一个礼,男人面相清秀,身形消瘦,如若让朝中大臣见到,知道这个男人是京兆府尹裴杨,深受皇上器重,原本想将公主嫁与他,却被他以为母守孝为由婉言拒绝,说来也奇怪,原本裴杨在十六岁金榜题名时得罪朝堂权贵,被派到一个小地方做县令,以为就此销声匿迹,后来凉河决堤,只有裴杨的地儿没有遭罪,而且帮着附近的灾民安家落户,皇帝因此注意到了他,后又考察政绩十分出众,经过三年历练便调入京城当了京兆府尹,成了皇党一员,不站太子也不站靖成王。

“已经准备好了。”裴杨对雨衡讲道,“这两个狱卒是我自己的亲信。”

雨衡点了点头,跟着傅潋容进了关押申侯府一家的牢房。牢房里潮湿闷热,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在一起,但傅潋容与雨衡没有露出一分不适,自然平常如在家待着一般。

当傅潋容来到申侯府一家时,申侯府一家歪七倒八的躺在垫着茅草的地上睡觉,毫无官员侯爵的气派,该说不愧是只延续两代的暴发户一样吗。听到有人来,连家老太君睁开眼,看到眼前身披黑斗篷的两位女子,心下一惊。至于为什么是女子,凭借着几十年的阅历自然容易辨识,更何况这两个人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是女子的身份。

连太君连忙弄醒旁边的二儿子,二儿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着母亲面色有些紧张有些奇怪顺着母亲的眼神瞧见了在牢房外的两个黑色斗篷的人以为她们又是是来打他的,大叫起来,吵醒了申侯府的其他人。申侯府的其他人看到了傅潋容等人没有大叫,只是更加瑟缩着身子,脸上透露着害怕。毕竟申侯府落魄了,加上又是那样的为人处世,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

连太君按捺了神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傅潋容笑了笑,摘下了兜帽,言语有些玩味:“不愧是老太君,一眼就识破了在下是女儿身。”雨衡见了傅潋容摘下了帽子,也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安静地站在了一旁。

“傅家姑娘。”连太君又一惊,心中一慌,但眼神看不出来什么。

傅潋容笑着看着连太君:“有劳老太君还记得。”连太君的二儿子面上一喜狼狈地爬到牢房边,死死地盯住傅潋容“潋容啊,你救一救舅舅我,舅舅小时候还抱过你,你记不记得,啊~~”连路一边哭着一边乞求着,长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瘦的可怕。

傅潋容温柔地笑了,蹲下身子,轻轻地说:“可以啊,只要潋容知道了想知道的事,保证舅舅在边疆可以像京城一样过着奢华舒适的日子。”

连路大喜,连忙追问道:“什么事?”

傅潋容随即站了起来,连太君一直注意着傅潋容的动静,看着她的笑容逐渐转为淡漠,身上生出一种疏离尘世的气韵,该说不愧是京城的第一名媛。就算再怎么亲和,站在一起感觉还是不一样。

傅潋容背对着连太君,平声讲道:“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在连霜琴嫁入丞相府后的一年,原本停了的美人暮又继续出现,你们在她出嫁前给她下美人暮原本是为了家族颜面,那在攀上丞相府后应该永远停止的美人暮,在一年后又开始下,这是为什么呢?”说完傅潋容转过身盯着连太君,似是要看穿什么。美人暮是一种药粉,专门用来给失德和犯了大罪的女子服用,为的是保住家族颜面。

连路有些疑惑,问道:“什么美人暮,啊?”看了看傅潋容,见傅潋容盯着连太君,就又转了转头看向连太君。连太君睁大了眼,连忙避开了傅潋容的视线,语言有些哆嗦:“你说什么?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傅潋容看到连太君的神情动作,突然笑了,说道“我想我应该我知道了。”于是又重新戴上黑帽,离开了牢房。身后连路大喊:“知道,知道什么,潋容,别走啊,别走啊,救救舅舅啊。”见到无望,变向连太君撒气,质问道:‘’娘,你知道什么就说啊,现在京城除了丞相没有人能救咱们,有什么你就说啊,娘。”

连太君大怒:“什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连路从来没见过娘发那么大的火,碍于恐惧就噤声了。畏畏缩缩地靠在了牢房墙的另一边。连太君心中正慌,想到前几天的一个黑衣人,叮嘱她不要泄露有关美人暮秘密,否则在流放的路上就会遭人截杀,她原以为这是杞人忧天,没想到真的有人问起,不行,她一定要找机会向大人禀告情况。

琳楚院中

傅潋容正在黄花梨嵌螺钿牙石长方桌上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美观,傅潋容沏茶时没有什么表情,灌注于手中的茶壶,倒了三杯,茶杯上还冒着热气。雨衡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傅潋容做完所有动作。

“有什么消息吗?”傅潋容问道。

“亭疏还有五天就要到了,至于小少爷也快了。”雨衡回答道,随后眼神微动,“还有就是京城中有传言讲道,韩世子在边疆大败敌军,收复了渝州至河源等多座城池,皇上龙心大悦,要韩世子在交接完军务后回朝,接受封赏。”雨衡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在几年前就要让暗归楼的人时刻注意韩世子的踪迹,雨衡不喜欢韩世子,因为每次韩世子受伤的消息传过来时,小姐就会弄伤自己。虽然小姐练了武功,比常人的恢复能力要强,但雨衡不喜欢傅潋容受伤。

“是吗。看来我们要准备一下。”傅潋容笑了,不同于以往,她的笑多了一份真心。

药阁里,白璃正看着药方,掂量着药量,由于药阁中只有白璃,所以只有着人走路和药草磨砺的声音。突然在药阁的出现了身着鸭卵青襦裙女子,白璃察觉到了清凝的到来,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掂量着药量,开口讲到:“你怎么来了。”

清凝开心地笑了:“我这不是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吗?”

白璃一脸的疏离似乎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嫌弃:“我可不需要你来看望。麻烦让一让。”白璃走到清凝身边抓药,丝毫不顾忌清凝。

清凝无所谓地让了一让,随即坐在了药阁的栏杆上,动了动双腿,便开口问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的。”

“什么问题。”白璃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清凝的提问而打乱节奏。

“你认为雨衡如何?”

白璃顿了顿,中肯地说道:“有很多独到的观点,十分有才能,就是有点孤傲,偏冷淡,对小姐十分忠心,甚至有点过分。不是不好,但过度了怕是会影响她的判断。”说完看了看清凝,又低下头磨着手下的草药,声线平淡“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到你的判断,我就放心了。”清凝没有回答白璃的问题,只是放心一笑,随后一个转身摘下了身后的一朵栀子,离开了药阁。

“这人,还真是。”白璃感叹了一声,便拿起药壶煎药去了。

五日后

丞相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路上的人停驻在旁,想探一探马车中的究竟。不久马车的门帘被拉开了,第一个出现的是身穿灰衣的女子,这女子面色严肃,一看就不好惹,出现的人正是从边疆回来的亭疏。而后出来的是傅潋容要求亭疏到边疆接到的元心乐及她从小就带着的丫鬟品儿,这时元心乐的举止有些局促,手有些发抖,紧紧地抓住手帕,面色也有些蜡黄,许是在边疆的生活不好,又许是庶出在家受到了嫡母虐待。

品儿看着小姐有些慌张,便握着小姐的手,虽自己也有些怕,但也尽量镇静着说:“小姐别怕,奴婢在这儿,奴婢会保护小姐的。”元心乐知道品儿很怕,但还是为了她假装着坚强。此时元心乐突然有了一种勇气,心里有些慌却也不怕了,对着品儿浅浅地笑了,品儿注意到了小姐在对她笑,心里的害怕也少了许多。两人抬头望着丞相府的匾额,生出了些茫然。

众人见到了这女子便小声嘀咕起来,“这女子是谁啊?”

“听说是丞相夫人病重,要一个与她生辰八字相符的使女在旁伺候,有利于病情。”

“可丞相夫人不是是几天前殁了吗。”

“可不是,”

“那这个姑娘怎么办?”

“不知道,看丞相府怎么处置喽。”

“我听说,以前有个富贵人家也是这种,那使女最后被说成是灾星,硬是弄死了。”

“啊,不会吧,这么残忍那?那使女的家人不报官。”

“怎么报官?那使女是给了钱,签了卖身契的。”

“可怜呦。”

“我也听说了一个。”

“什么?”

“有个官宦人家是个小姐得了重病,好不容易找了个八字相符的,没到使女来就死了,最后被送上了庵堂做了姑子,才十四岁。”

“那这姑娘看起来还没十二呢?”

“唉,不知道她会是什么下场。”众人叹息道。

元心乐听到这话,原本已平静的心又生出了波澜,面上做不出什么,但手心里开始出冷汗了。品儿听了这话,不由喊了声小姐。元心乐看着品儿,点了点头,示意品儿冷静一点。

亭疏观察着元心乐的举止,没有说什么,带着元心乐穿过几个院子,到了琳楚院。

此时,傅潋容拿着一本棋谱在桌上自我对弈,雨衡与秀舒端着蔬果站在两旁,看着傅潋容对弈,整个气氛宁静平和。至于白璃,她一般待在药阁钻研药理。

过了一会儿,亭疏领着元心乐和品儿来到了傅潋容的闺阁中。傅潋容知道今天亭疏回来,听到了动静,便放下了手中的棋谱注视着亭疏走过来,亭疏见到大小姐标准地行了一个礼,元心乐和品儿也跟着行了一个礼,虽然不好看,但也规范。

“大小姐,奴婢将元心乐带来了。”亭疏直视着傅潋容的眼睛说道。

“如此,也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亭疏得了吩咐便离开了,元心乐见到亭疏离开,有些想跟着她,亭疏虽然一路上冷冷的,不怎么说话。但元心乐知道,亭疏心是好的,在元家时面对嫡出的刁难,是亭疏出面解围让元心乐免于处罚,不管目的是什么,元心乐都很是感激。

亭疏离开后,元心乐低着头沉默不语。傅潋容从元心乐进来时就一直观察她,对于元心乐的行为傅潋容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傅潋容吩咐秀舒道:“秀舒你带她去莆田院住下,要雪姨娘给她准备些东西,按照二小姐的规格用着。”

“是”秀舒应下了,于是便跟元心乐讲道:“元小姐,请跟我来。”

元心乐见秀舒温柔地笑了,心中的紧张有些缓解,便点了头告了声多谢,跟随着秀舒离开了琳楚院。

傅潋容待秀舒离开后,起身离开了闺阁,来到了院中,望着头顶上的红色杜鹃花,轻声念道,语气很是复杂:“难怪你会娶她,是比我要好。”说完敛眼一笑,回到了闺阁后,便让雨衡离开,自己躺在了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来到莆田院,秀舒对着元心乐说道:“就是此处,若姑娘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奴婢便先离开了。”

“秀舒姑娘,等一等。”元心乐见秀舒要走,连忙喊停。

“姑娘有何吩咐?”秀舒被喊住时,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地笑着说。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问一下姑娘,方才那位小姐是谁?还有就是——我在此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吗?“元心乐明白秀舒应该是一个在相府很有地位的姑娘,问她可以明白很多事。原因是在去莆田院的途中,有许多的奴婢都向秀舒行礼,好些老嬷嬷见到秀舒也能聊上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