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派俏游僧

倾城派俏游僧

傍晚用膳时,雕梅圆几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六个人,突然有些挤。

薛卿介绍了小游与她的关系,并告知她已邀小游在此常住一事。花花郎适时地露出“你高兴就好”的眼神,便气定神闲用起膳来。

小游再见他,简直是欣喜若狂。然他只字未提晌午一事,她也仿若记不得发生过什么。老伯和阿婆本就言语不多,薛卿武姬又是自小习惯食不言寝不语之人,整个厅内就只听到小游没完没了的谈笑声。

几人偶有微笑回应,小游亦不失落,小到哪道菜色香味俱全,大到华国上下数百年历史她都讲得绘声绘色……小游幽默风趣,口若悬河,花花郎艰难地发现,想充耳不闻都是难上加难。

这小丫头也太能说会道了!不过,她行事太过狠毒,完全不像同龄小姑娘那般天真烂漫,若非她于卿卿有救命之恩,而卿卿又非常信赖她,花花郎着实并不赞同卿卿与她交往过密。

眼见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未得他青睐一眼,小游总算兴致缺缺。老老实实用完饭,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薛卿见状,于心不忍,思虑着是否是小爷爷对小姑娘太过严肃?不叽叽喳喳的小游,就不是小游了。

“小游,不如明日我们一起泛舟玉泽湖?”

玉泽湖坐落在芝兰城外西北十里处,湖面常年平静如镜,湖水清幽,清澈见底。若艳阳高照,从山上俯瞰,如同数十里羊脂白玉镶嵌大地。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映出脂玉的光泽,故而此湖命名为玉泽。

人言芝兰有四宝:上绮木,下颜泉。内俊俏,外玉泽。

大致意思是芝兰城上奇珍异木多不胜数,株株价值连城;而城下蕴藏着使人驻颜的活泉,更是滴滴千金难求。城内无论男女,倾城之姿比比皆是;城外玉泽湖更是美轮美奂,令人身不由己悠悠忘返。

提到出游,小游瞬间又来了兴趣。

“我可打听过了芝兰有四宝,明儿个我们先去颜泉见识一番,改日再行泛舟可好?”玉泽湖美则美,又不含神奇功效,颜泉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饮其水驻颜自己,说不定还能邂逅许多志同道合的俊男美女,岂不养眼?

多日相交,薛卿已有些了解小游个性,瞧她那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薛卿会意,忍笑应允。

“花公子一同前去可好?”小游力邀,奈何花花郎连正眼也吝惜不予。

“不了!你三人去便可。”说罢,转向薛卿,立刻露出温柔笑意,“明日下颜泉,卿卿你且注意安全。我尚有一件急事要办,事成之后,自有多余时间陪你游山玩水。”

闻言,薛卿心领神会。此次薛玄参命薛卿来寻花花郎的目的就是这件事,只有此事办妥,薛家人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此,还请小爷爷也处处小心。”

若不是知晓花花郎与薛卿乃至亲家人,瞧他二人互相关怀备至的模样,小游都快溺毙于醋缸了。纵使他二人关心彼此理所应当,小游还是有些不快乐意:花公子对她和对薛卿的态度也太南辕北辙了吧。

几日前,罗定山倾城派收到了航远镖局送来的镖。一个武功尽失容颜尽毁的大活人,倾城派白枫林关门二弟子何蓉蓉。随镖还有第一神探花花郎亲笔书信一封。

白枫林虽然贪图美色,却还勉强算得上讲理之人,更何况此次劣徒竟然凶残杀害了自己近日新宠梦萝……真是罪该万死!

白枫林坐于尊椅上,自上而下不屑地看着脚下匍匐的何蓉蓉,那目光中的憎恶和轻视,几乎将何蓉蓉万箭穿心。她终于知道花花郎为何不取她性命,而是不远万里将她“送回”倾城派,为的就是要让她受尽心爱之人鄙夷厌恶。他果然知道对付一个女子,什么方式才是最为致命的。

“呵呵!”何蓉蓉恨极反笑。她不过手刃了一个咎由自取的青楼贱妓,何罪之有?爱上白枫林是她的劫数,她认了。师门有命,不可残杀武林正道,不可伤及同门师姐妹,她也认了。可那梦萝不过是人尽可夫的贱妓,她并不算背叛师门!

“师父,你要因为一个窑姐惩处蓉蓉?”

那张曾经如花似玉的脸蛋此刻已是毒疮满面,看着直教人恶心反胃。白枫林越看越相厌,冷冷道:“花神探废你武艺,破你容貌,已经惩处于你,又何须本座再动手?只是你蛇蝎心肠,残害梦萝,我倾城派必定容你不得。”

梦萝美艳无比,扮起少年郎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白枫林尝尽人间绝色,已经太久没遇到像梦萝这般女扮男装起来分外妖娆的女子。那日突闻首徒被伤,倾城派遭人挑衅,白枫林愤怒之下匆匆一别,未料到竟从此与梦萝天人永隔,实在可惜!望着地上倔强的何蓉蓉,着实可恨!

“师父你不必满口仁义道德,我倾城派众多师姐妹哪个没有做过伤天害理毁人容颜之事,你却偏偏怪罪于我,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梦萝那个贱人。”

“住口!”

白枫林恼羞成怒喝道:“梦萝何其无辜?居然遭你毒手。你们师姐妹只要不伤人性命,为师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看来,是为师太过纵容尔等,才会酿成今日大错。如若你还不知错,休怪为师不念师徒之情将你打入阿鼻崖自生自灭。”

何蓉蓉冷笑不已,那张生满脓疮的脸异常狰狞,“师父心不在我这里,我是生是死又有何区别?倾城派女子众多,师父爱完一个又一个,伤了一人又一人……难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师父来说就那么困难?”

言到最后,竟无端有些凄凄然。毕竟曾是自己爱徒,两人也有过不少风花雪月之夜,白枫林不忍再恶语伤她。命几个小徒弟将何蓉蓉押至那阿鼻崖扔下去,便差人唤钱芝。

“启禀师父,钱芝大师姐昨日前往芝兰城寻那颜泉去了。”

白枫林头疼得紧,这个睚眦必报的大徒弟这次吃了大亏,必不肯善罢甘休。待她得了颜泉,下一步便是翻遍华国找那三女子寻仇去了。虽钱芝有错在先,但她三人毫发未损,钱芝却折了一条胳膊还被毁容,他倾城派颜面何在?

“来人!”

“是,师父!”

“遣一百身手不凡之人赴那芝兰城会你大师姐。传为师口谕,届时尔等听候钱芝差遣,不得异议。”

“徒儿领命。”

……

颜泉位于芝兰城地底下百丈之间,城内有多处不同入口,皆是殊途同归。沿路曲径通幽,百转千回……须蹒跚几个时辰方能到达。

爱美之心,虽人皆有之,颜泉却不好找。是以商贾小贩专为那些四体不勤之人辛苦取水,并高价卖于公子小姐。然,市面上所卖颜泉多是滥竽充数之井水河水。若欲饮上一口正宗颜泉,还须必躬必亲。

薛卿三人提着灯笼沿着弯弯曲曲岩洞边走边聊,不同于小游武姬大步流星,薛卿步态蹒跚,走得极其小心翼翼。若不是有她这不会武之人,两人或许早已饮了颜泉打道回府。

不远处传来潺潺流水之声,三人对视一眼,喜出望外。

到了!

因地下光线晦暗,薛卿并未看清颜泉全貌,不过犹能感受到泉水必定冰冷刺骨,泉面才会泛起幽幽寒气。

“哎呀,冷死我了!”小游双手捧起颜泉啜了一口,顿时寒入骨髓。

小游性子着急,总是大大咧咧粗心大意。薛卿递过去一只羊皮水囊,道:“颜泉常年深藏地底,冰冷刺骨,常人贸然饮用,最易腹泻。你且用水囊装上,回悠然居煮茶喝,岂不美味?”

小游接过水囊,啧啧称奇:“还是卿姐姐想得周全,小妹鲁莽了。”

这羊皮水囊,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容纳太少,好不容易下来这么一趟,就打了这么点泉水,根本不够喝。小游正唉声叹气,却见武姬从布袋里又拿出十几只水囊,且一一盛满颜泉。见状,小游乐得眉开眼笑,“还是武姬最聪明,知道多多打包。”

武姬虽被小游“赞美”,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深怕小游看出她的贪婪……

三人硕果累累,正准备满载而归,忽闻某个岩洞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嗓音。

“待会儿等我取了泉水,你二人在颜泉附近撒些令人手脚生疮的毒药,让那些觊觎泉水之人以为此地地质已变,泉水失效。从今往后,这颜泉就是我派囊中之物了。”

“大师姐英明!”

是她!真真冤家路窄。小游正欲与那贪得无厌大师姐理论,薛卿却拦住了她。武姬摇摇头,小游顿时会意。从那脚步声可知,倾城派起码来了十几人,敌众我寡,胜负未分,实在不宜正面冲突。小游无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随薛卿武姬躲于巨石之后,等待倾城派众人完事走人。

钱芝等人带了好些个木桶,个个装得溢出来才心满意足。小游从巨石后偷偷观望,眼前一亮,她们怎么没想到带桶呢?失策失策啊!

倾城派一行人终于准备离开,俩事先奉命撒毒的女弟子掏出了几瓶毒药正欲撒下……

“几位为何在此下毒?”

阴影中走出一位“绝代佳人”,若非他顶上无发,且声音低沉,倾城派众人还以为此乃天仙下凡。

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他的出现令百花羞愧,连江湖上美人如云的倾城派和他比起来也只能相形见绌。这等绝色,无论行至何处,都如鹤立鸡群,身边之人刹那间就黯然失色。

所谓异性相吸,不少女弟子反应过来立即低眉垂眼,神情扭捏,矜持者仍旧烟视媚行,大胆的早已媚眼如丝。

小游在薛卿耳侧低语:“这就是那日我与你说的游僧半寅。不知他怎么来了此地?卿姐姐你瞧那倾城派众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好像要将半寅生吞活剥了似的。”

薛卿被小游的话逗乐了,她在这地底下眼神不如小游武姬二人好使,她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光头男人,至于容貌如何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既是小游惊为天人之人,且连倾城众女都“垂涎三尺”,必定是美得艳冠当世了。

钱芝离那半寅最近,瞧见对方似乎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面上疤痕,恼羞成怒喝道:“哪里来的臭和尚多管闲事?嫌命长了?”

面对气急败坏的钱芝,半寅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与世无争样:“我并非出家和尚,只不过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暂为游僧。而且,我也不嫌命长。”“”

他越是回得一本正经,钱芝越是火冒三丈:“既不想死,赶快滚!否则休怪我倾城派赶尽杀绝。”

原来是倾城派!半寅心下了然,难怪如此蛮横无理!既如此,讲道理定然行不通了。

“倾城勉为其难也算名门正派,为何行事处处令人不齿?颜泉乃华国子民共享之水,尔等为何要据为己有?”

其实,半寅早已听到倾城派的打算。之前不点破是还念着小姑娘一时行差踏错在所难免,可如今得知其乃倾城派弟子,有些事便不言而喻了。

“倾城派行事,与你何干?”钱芝话毕,立即抽出腰间毒镖,飞向半寅。岩洞里,只听得利器入肉的之声……半寅苍白着脸,倒地不起。

小游再也坐不住了,飞身而起,一掌劈向钱芝断臂处,疼得钱芝汗如雨下。倾城众人反应过来,齐齐抽出青铜剑刺向小游……武姬见状,立刻加入打斗。

倾城派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为首之人已痛不能言,加上武姬小游二人又是身手不凡,很快便败下阵来。薛卿悄悄溜到半寅处为他检查伤势,发现毒镖没入其腰腹,溢出的血乌黑浓稠。所幸薛卿尚有一粒朱砂粟在身,赶紧喂于几近昏厥的半寅。

那边钱芝眼见大势已去,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便要落荒而逃。临去前,钱芝抬脚一踢不知谁遗落在地的青铜匕首,眼见匕首就要飞向薛卿背脊……

服了朱砂粟幽幽转醒的半寅一睁开眼就看见一道流星直面而来,用尽全力推开薛卿……匕首插在半寅另一腰侧,剧烈疼痛之下半寅终是昏了过去。

薛卿花容失色,此时终于看清半寅绝美容颜,无奈腹诽:这算她救了他,还是他救了她?

“小游武姬快些过来,我们须立即将此人送至悠然居请小爷爷救治,再迟就回天乏术了。”

三人可谓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将半寅抬出岩洞,踏出幽暗,豁然开朗那一刻,薛卿感慨万千,本道是寻常出游,却不得以经历生死,果然是世事无常,祸吉难料。

武姬雇来一辆铺满被褥的马车,几人合力将半寅抬上去。薛卿手心已湿,一时打滑竟生生扑到半寅身上……唇瓣若有似无扫过半寅光滑的下巴。薛卿蓦地面红耳赤,浑身上下不自在。

腰腹伤口处被她这么一压,顿时鲜血直流,薛卿羞愧不已,急忙催促武姬扬鞭赶路。未几,马车停在了偏僻宁静的悠然居。几人急于救人,竟未察觉有两道身影一直尾随。

待众人消失于悠然居内宅之中,那二人才露出身形。她二人身着鹅黄色缎面绣花罗裙,银丝玉带横束腰肢,右手持了一把青铜剑,剑柄系了跟赤红流苏,苏尾随风摇摆。

……

人言道:“露从客栈”甲芝兰。达官贵人齐聚之地,商贾侠士云集之所。

露从客栈历史悠久,中外驰名,日日门庭若市,人山人海,若不是提前付定金,很难在此住店。此时,大夫刚从潇湘上房问诊出来,老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那些姑娘真是好生无礼,竟扬言若不治愈那毁容姑娘折臂之伤就提前送他上西天!

好在老大夫医术过人,否则为了那一锭元宝就丢了老命岂不是得不偿失!人道是其貌不扬却心地善良,那位姑娘却是心比貌还要丑陋三分。正分神想着,老大夫不小心被两名黄衣女子撞倒在地。

正欲理论一番,却见那二位女子衣着神似方才那个丑八怪。老大夫自顾爬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喃喃自语: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两人目不斜视走进潇湘上房,但见钱芝此刻脸色红润,显然已经没事。钱芝看到二人,问道:“找到了?”

“回大师姐的话,她三人似乎住在郊野十里处悠然居。”

“很好!”钱芝手指轻扣桌上书信,“六师妹来信,师父已指派百人前来芝兰城听我调遣。待众位师妹到了,就去取那三贱人性命。”

两人面面相觑,为难神色溢于言表,终究,年长那位开口道:“大师姐,此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啪!”

上好的紫砂壶,上好的铁观音,可惜了可惜了!

“老四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这张脸这条胳膊就这么算了?”

老四早已料到钱芝的反应,并未太过惶恐,解释道:“大师姐息怒!大仇当然不可不报,就算大师姐您宅心仁厚不予赶尽杀绝,我等倾城弟子也绝容不得那三个妖女。”

听到老四这般解释,钱芝脸色总算晴朗了许多。老四见钱芝冷静下来,才娓娓道来:“我和七师妹打听了一下,那悠然居的主人是遐迩闻名的花花郎。”

“就是那个名震一时的江湖第一神探?”

“不错,正是他。大师姐,这芝兰城是花花郎的地盘,他交友广阔,各路绿林好汉皆要敬他三分。倘若我倾城派在悠然居闹事,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天下群豪声讨我派,师父怪责下来,我等担当不起。”

老四所言,钱芝何尝不知。可毁容之仇,断臂之恨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四,你去打听打听那三个贱人和花花郎有何渊源?老七,你从此刻起给我盯紧悠然居,随时注意那三个贱人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汇报于我。我就不信她们能在里面待上一辈子!”

……

这间露从客栈乃陆尧之父亲亲手所建,陆父极爱在这灵犀上房俯瞰芝兰全貌。陆尧之及冠后,陆父便将此间赠予他,而陆尧之又借花献佛赠予利戎常住。

陆家祖业在白梨海城,芝兰城只有偏宅几座。陆尧之体弱,海城气候不适于他,因此多年来他常住芝兰城。利戎与他仿若异性兄弟,自然形影不离。然利戎生性散漫,不喜朱门规矩繁多,不愿住那陆府。尧之只好将这观景最佳的灵犀上房拱手相让。

说来也巧!灵犀上房正是潇湘上房隔壁。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那倾城派众人谈话,利戎听了个清清楚楚。

据他所知,花花郎的悠然居如今住着的,就是他那大孙女卿卿姑娘了。也不知她那种蕙质兰心的深宅千金,如何惹上了倾城这个蛇蝎美人派?

陆尧之推门进来之时,只见利戎斜斜倚坐窗边,单脚屈膝,一手横卧屈膝顶端,手指头毫无章法地在膝盖上敲来敲去。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唇角勾起了不明深意的笑意。双目偶尔凝视空气中某一点,又不时流露点点兴味,转眼间又飞快消失不见。

“尧之,我有预感,你很快就能见到武姬姑娘了。”

“……”阿戎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

今日花花郎踏遍芝兰城大小古玩店,总算买到心仪的千年古玉枕。他此刻正独自一人在书房斟酌着从玉枕哪里下刀,才能刻出那……

“小老爷,小姐恭请您去一趟偏厅。”

闻言,花花郎只好将玉枕暂且搁置一旁,随武姬一齐去了偏厅。前往偏厅回廊上,武姬已经清楚交代倾城派如何伤人,薛卿救人又险被伤一事大致经过。世人不知花花郎实为薛玄参同父异母胞弟,因而不晓得他亦医术精湛。

薛家有位薛玄参,再多医者也无用。薛玄参医术已是独步天下,故而花花郎无心从医,反而对验尸查案兴趣颇浓。于是乎,兄长继承正统,而他,另辟天地。

偏厅塌上昏睡之人虽顶上无发,却已是世间姿色难逢敌手。然花花郎并非等闲之辈,为半寅查看伤势全程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叫那小游看得又是一番心花怒放:她中意的男子果真与众不同。

“咦?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