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失身

被逼失身

堂会结束,曲终人散,而筵宴正酣,小花厅上欢声四起,笑语喧哗,厅中央的一张大圆桌旁,石世禄、花妈妈和钱氏兄弟等人围坐一起,吵吵嚷嚷地纷纷举杯向花海棠敬酒。

酒过三巡,花海棠一杯接一杯地接受众人的祝酒,渐渐地喝得粉脸通红,酩酊微醺,俨然已不胜酒力。

石世禄见状,从椅子上站起,笑呵呵地说:“哈哈,海棠姑娘好酒量!来,来,我再敬你一杯!”花海棠推辞说:“不,我已和石司令喝过了,今天不喝了!”石世禄不依不饶地说:“哎,我石某人对海棠姑娘是崇拜倾慕之至啊,今日特地带朋友前来捧场,难道海棠姑娘不给面子?

众人起哄:“对,对,这杯酒非喝不可!”

花海棠歉然地说:“对不起,我酒已过量,不能再喝了,石司令该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吧!”石世禄一愕:“怜香惜玉……哎,这喝酒和怜香惜玉没什么关系吧?”一富绅附和说:“对,没关系!石司令向你敬酒,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海棠姑娘不能不领情吧?”

花海棠为难地望着花妈妈。

花妈妈劝道:“海棠,石司令对我们花家牌楼关爱有加,常来捧场,恩重如山,他的面子不能不给,你还是喝了吧!”“好吧,我喝!”花海棠不知是计,沉吟片刻,一仰脖子,把酒喝下。

石世禄向钱乾文丢了个眼神。

钱乾文会意地站起身,端杯道:“海棠小姐,该我敬你了!”花海棠一怔:“钱副官,你也来敬……敬我酒?”钱乾文含笑说:“是啊,我这是第一次向你敬酒,请海棠姑娘赏脸……”花海棠醉眼迷离地说:“呃……是,钱副官是第一次向我敬酒,以前我们从没喝过,你的酒我一定要喝!来,满上,满上!”

花妈妈连忙端起酒壶把花海棠的酒斟满。

花海棠睁着醉眼:“钱副官,你是我的恩人……我永远记着你……永远感谢你的恩德!来,这杯酒我敬你,喝!”钱乾文面有不忍之色,举杯说:“多谢海棠姑娘给我面子。来。干杯,喝!”

花海棠高高举杯,与钱乾文碰了一下,两人一口气把酒喝完。

“好!”众人齐声鼓掌欢呼,花海棠却已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瘫软在椅子上。钱乾武慌忙说:“司令,她醉了!”

石世禄离开座位,走到花海棠跟前,细细地察看了一下,把手一挥,其他人连忙退出小花厅。

花妈妈拿了一杯水过来,抱起花海棠:“海棠,你喝多了,快喝口水,醒醒酒!”尚有意识的花海棠微微张开嘴,咕噜咕噜地把水喝下。石世禄沉声命道:“快,快把她扶到房间去!”花妈妈会意,忙与侍候一旁的老妈子扶起花海棠出门而去……

天上云淡风清,月华如水,院子里灯火掩映,花木婆娑,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远远近近地隐隐传来。

钱乾文心情复杂踯躅徘徊,惴惴不安地在庭院里踱着,眼睛充满关切地不时望着花海棠房间的方向。

钱乾武匆匆跑来催促说:“哥,你怎么还不走,车子在等你呢!”

钱乾文忧心忡忡,默然不语。

钱乾武猜度地问:“哥,你放心不下她?”

钱乾文怅然若失地叹息说:“是啊,当初我答应过杜先生,一定尽我所能保护她的安全,可现在我反倒成了帮凶,我的那杯酒把她给彻底断送了……”钱乾武劝解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司令看上她了,我们又能怎么样?”

钱乾文惴惴不安地说:“只是……我感到太对不起杜先生,也对不起海棠姑娘,心里有愧啊!”钱乾武安慰说:“哥,这也许是她的命!她自己的命不好,也怨不得你!”钱乾文长叹一声,“是啊,她真是个苦命人啊!”说着,钱乾文转身离开庭院,迈着沉重的步履向大门走去。

花海棠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一个老妈子在床边为花海棠擦身洗脸,解脱衣衫,花妈妈坐着守候在一旁,石世禄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来。

花妈妈起身相迎:“石司令!”

石世禄以目示意,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花妈妈会意,向老妈子招招手,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花海棠十三岁下半年被卖入柳湖书院,整整学艺三年,转卖到花家牌楼做雏妓时恰好十七岁,已经完全发育成熟,成了一个大姑娘,就像一朵刚刚含苞绽放的花朵,正是晶莹洁润、香甜鲜美、秀色可餐时候。如今她昏昏沉沉地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肚兜,看上去肌肤映雪,酥胸半露,脸若桃花,双眸微闭,犹如一朵带露的睡莲,美得鲜艳欲滴,让人心醉神迷。

石世禄神不守舍地伫立床边,痴痴凝视着沉睡的花海棠,顿觉浑身冒火,血脉贲张。他按捺不住意马心猿地卸下戎装,脱去衣衫,赤裸着上身猛地向花海棠扑去……

石世禄对花海棠暴风骤雨般疯狂肆虐之时,钱乾文牵着马儿,急匆匆从温海城南门牵着马儿出城而来。过了吊桥,一到城外,钱乾文飞身上马,两腿一夹,催马加鞭,奔驰而去,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约摸不到半小时,钱乾文赶到柳湖书院,叩开了柳二姐住所的房门。

烛光灯影里,杜子龙神色凝重地倚坐在烟榻上闷闷地抽烟,柳二姐忙着张罗茶水,款待钱乾文,气氛沉闷而又紧张。

杜子龙闷声闷气地问道:“这么说,青青今天晚上就要遭殃?”钱乾文微喘着说;“是的,她已经喝醉了,又被灌了安眠药,沉睡不醒,只怕很难幸免!”杜子龙冷冷地瞪眼问道:“那你深夜赶来这儿是什么意思?”钱乾文忐忑不安说:“我……保护不了海棠姑娘,感到有负所托,特地赶来向你报个信。”

“石世禄这个老东西,青青到花家牌楼才几天就被他糟蹋了,我饶不了他!”杜子龙放下烟枪腾身站起,怒气冲冲地愤愤说道:“走,我这就去花家牌楼,收拾石世禄那个狗日的混蛋!“

钱乾文慌忙劝阻:“不,不,杜先生息怒,你听我说……”

柳二姐端茶给钱乾文,嗤笑说:“哟,干女儿被人睡了,你受不了来脾气了?哼,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呀?”杜子龙一怔:“当初怎么了?”柳二姐不屑地说:“当初我看你喜欢她,一心想把她收你房里,为你们杜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可你死活不愿意,偏要认什么干女儿,如今你是不是反悔了?”

杜子龙生气地说:“别胡扯,那不是一码事!”柳二姐冷笑着劝道:“依我说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既入风尘,谁也逃不过这一关,谁都有被梳弄破身的那一天。说到底,不过是谁买初夜谁出钱出多少钱的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杜子龙如遭雷击,重重坐下,愣愣地发呆。

钱乾文忙说:“是啊,二姐说得有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柳二姐数落说:“子龙,你来这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青楼妓院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为了干女儿怎么犯糊涂了?”杜子龙愣愣地说:“可是……青青一心想做清倌人,不甘沦落风尘,倚门卖笑,你知道吗?”

柳二姐冷哼一声说:“哼,我怎么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但这由不得她呀,谁叫她的命这么苦呢,既入了我们这一行,谁都一样,谁都得接客卖笑,谁也逃不过命去!”钱乾文劝解说:“杜先生,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怎么想办法安抚海棠姑娘,免得她明天一觉醒来,寻死觅活,遭遇不测!”

柳二姐赞成说:“钱副官这话说得对,这丫头脾气既犟又倔,她是个宁死不肯低头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没天没地的事来,是得好劝劝她。”杜子龙叹息道:“青青是千方百计想保住自己的清白,谋求脱离风尘,一旦毁了,她必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只怕没法劝啊!”柳二姐不以为然地说:“不,我以为她反而是最好劝的!”杜子龙一愕:“最好劝……这话怎么说?”

“她不是不愿倚门卖笑吗,她不是不甘沦落风尘吗?”柳二姐笑笑道:“钱副官,你去和青青说,她被石世禄破身这是天大的福气!石世禄虽然年纪大点,但他毕竟是个大官,手握兵权,有钱有势,有这么一个强硬的靠山护着,这温海城里以后谁敢小瞧她花海棠?谁还敢再碰她一下?”

杜子龙和钱乾文恍然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柳二姐郑重地提议道:“再说了,她既然不甘倚门卖笑,可以叫石世禄娶了她呀!石世禄若娶了她,给她赎了身,她岂不是可以脱离风尘,有了自由,遂了心愿了吗?”杜子龙浑身一颤,沉吟半晌,蹙眉说道:“钱副官,那就这样吧,你照二姐的话去跟她说,就说是我和二姐的意思,还得请你帮忙,尽量想办法促成石世禄娶青青的事!”

钱乾文嘘了口气,连声答应:“好,好,我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