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我的止痛良药

母校我的止痛良药

前面又是看不到头的一溜红色车尾灯,女律师枫泽无奈的挂上空挡,拉起手刹,打开车窗,初秋的气息总是迷人的,还没来得急做几个深呼吸来缓解急躁的情绪,汽车尾气的味道就已经蹿进来了,无奈的关上窗,音响里飘出的歌声是小声呢喃着的《speaksoftlylove》,“在深如丝绒的夜里我俩心心相印……”多么令人感动的歌词啊,一直冷酷着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了许多,扭头看看空空的副驾驶,除了自己的黑色大包还有个倾听者,一只装着活性炭的猫咪布偶,这会儿看那笑眯眯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像下午在省高院负责审理她代理的案件的那个小破孩呢,二审因为对方当事人的不懈上访而让她的当事人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再审中那孩子把自己的据理力争说成是咬文嚼字,看来想变更判决是不可能的了。刚刚升起的一点柔情瞬间又被浇灭。车子开始移动了,在昏黄灯光的夜色中,渐渐的远离了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看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偶尔有几辆车超过自己,循环播放着的呢喃,空洞的目光,沮丧的心情……在周五晚上前往母校的高速公路上。

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是独生女,枫泽的父母早早的就在家乡小城为她安排了工作,考了几场试,就在一个偏远的镇政府上班了,陌生落后的环境,难以接触的人群,枫泽觉得自己像个异类一样的存在着,唯一的安慰就是吕鑫了,大学时的学生会主席,聪明上进,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吕鑫的努力方向是通过司法考试成为一名律师,而枫泽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的毕业了,天各一方,除了想念还是想念,写信,QQ留言,诉说单位的落后,自己的孤单。而怎样跨越距离能长相厮守单纯的枫泽根本就不敢想,她觉得没有依靠自己就无法生存,慢慢的,吕鑫回信少了,留言好久都不见更新,已经通过司考在一家律所开始实习的吕鑫总有跑不完的案子,枫泽总有伤不完的心。枫泽不敢在父母面前流露一点自己正在恋爱的迹象,有人介绍对象父母一听条件大多数都婉拒了,总觉得不配自己的女儿,偶尔有条件合适的枫泽总以下乡回不来为借口推脱掉了,两年了,就这样被内心的思念前途的渺茫煎熬着。

永远忘不了那年初夏,宿舍最要好的姐妹娜姐在北京小驻,让枫泽去北京,带她去陶然亭看石评梅和高君宇的墓碑,枫泽高兴的打电话给吕鑫,巧的是吕鑫也刚到北京给代理案件的一家公司取证,反复几次修改行程,终于敲定了在北京西站有四个小时的见面时间。因为是夏天枫泽只穿了平时下乡的衣服,另准备了一身运动装,背着小包,一夜硬座,黎明的时候走出出站口,哪里也不敢去,就在约定的大屏幕下等吕鑫的到来,初夏的北京还是有丝凉意,枫泽飞快的跑进卫生间抹了一把脸,换上了运动装(这简直是让枫泽后悔致死的镜头,为什么没有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衫),就怕错过兴许能早到的吕鑫,站的累了,就坐在台阶上,和身边一个也在等人的女孩聊了起来,枫泽诉说着对北京对陶然亭的向往,此刻的喜悦,那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女孩子听完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北京,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仿佛魔咒般,枫泽整个人呆住了,(之后枫泽参加司法考试培训班又一次来到北京,走出出站口就想起这次的北京之行,想起了这句话,泪流满面。)太阳开始发力的时候吕鑫来了,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大男孩,胖了点,白T恤牛仔裤,帅气蓬松的短发,亮闪闪的眼睛,阳光洒满了他的周边,枫泽定住了似的傻傻地看着阳光里的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直到一把被他拥入怀中,笑着用手揉着自己已经剪了短发的脑袋,“差点没认出来,淑女怎么成了假小子了”,泪水已经止不住了,枫泽哭着喊道,“我以为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了,我说过长发为你留,你不在我身边,我干嘛要留它,你怪我吗,你不喜欢我剪短发吗,你嫌弃我吗”?枫泽语无伦次的接连抛出问题,紧紧地拥抱着吕鑫,仿佛一松手吕鑫就会消失在阳光中。

必须要和时间赛跑,两人手牵手飞快的跑去广场,吕鑫说过那是他最想去的地方,至于自己心心念念的陶然亭,此刻,必须忽略,亲爱的吕鑫四个小时后就会坐上他的返程列车,下次相见又是遥遥无期。走过午门,摸着亮闪闪的红门上的巨大铜钉,枫泽在心里默念,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吕鑫说要给家人和同事带特产回去,故宫是不够时间去了,就去王府井吧,枫泽欢喜的像个孩子。站在北京百货大楼的门口,枫泽想到了《未穿的红嫁衣》里面女主角就是在这里给自己买了最美丽的红裙子做嫁衣,他们牵手在里面逛着,枫泽也好想在女装部仔细挑一件最美的红裙子,路过的时候吕鑫只是匆匆一瞥,并未做停留,在一楼化妆品柜台,吕鑫买了一套补水防晒的套盒,说,你经常下乡,要注意防晒啊,看,小脸晒黑了呢。

烤鸭,果脯,绿豆糕,一律两份,枫泽累的走不动了,坐在街边看着东西,让吕鑫一个人再去逛逛,看还有什么要买,吕鑫继续向前走去,枫泽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他的身影,只剩下两个小时了,枫泽又开始悲伤起来,泪水模糊中好像看见吕鑫走进了一家帽子专卖店,这家伙真是细心,刚给自己买了防晒的化妆品,又去买帽子吗,这个地方的东西多贵啊,又乱花钱,枫泽起身追了过去。以后的情节,每每想起总是跳过,因为一顶帽子知道了吕鑫的新恋情,怎样不顾颜面的苦苦哀求,怎样的车站送别,又被娜姐怎样捡了回去,在陶然亭公园看见墓碑的那一刻,她知道了,她的初恋,终结了。

在枫泽的心里,母校是最温暖的怀抱。几个月了,没赢一场官司,又对自己没信心了,每当感到软弱时,就特别想回到学校,感觉那里就像一个永远在等你的宽容而慈祥的父亲,随时都会体谅你的辛苦,宽容你的任性,让你放心栖息和放松,给你安慰和继续努力的勇气,也会陪你一起回忆曾经的美好年华,你歌唱你流泪他都会默默陪着你,让你尽情发泄,绝不会取笑你,曾经的孩子五湖四海的散去,不变的只有静静屹立在“五台山”上的学校,他会永远的等待所有孩子的回归,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就是这个温柔的父亲是她心中最后的归宿,也是永远的止痛良药,这种一世的牵挂是注定了的,一到秋天就无比想念,想念秋天的校园,那环绕着喷泉的枫叶小路、浓郁的桂花香味儿、金黄的银杏树映衬着蔚蓝的天空、许愿的喷泉,还有后河的苹果园、一想起就有泪花泛出,控制不住就让它流吧,只是女儿想念自己的父亲,有什么错,今年回去想对他说,我没让他失望,我没放弃梦想和希望,我在一点点的努力的在实现,因为心中有希望,最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会坚强的……

不知觉的看见指示牌了,就快到了,枫泽笑着用手背抹去眼泪,当初任性的辞去公职又离开一片祥和的小城来到能自由打拼的都市最害怕的就是周末的晚上,尤其是今天,无法再安静的做到窝在沙发里听音乐看小说了,因为神经的琴弦就在崩溃的边缘,能够隐身疗伤的地方只有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