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小宇宙

圣诞节的小宇宙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我感觉苏牧安总是对我若即若离。他是对我最好的,可有时候他的态度,也让我感觉他是对我最冷漠的。

我跟顾冉汐说了前几天我去给苏牧安送生日惊喜的事情,又告诉她苏牧安这几天的反常反应。

“你说你们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复杂呢?或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顾冉汐这样安慰着我,然后喃喃自语:“就像我也从来不过生日,其实我本来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还顾冉汐没有告诉我,关于她母亲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只感觉她其实很孤独很无助,看似什么都有,可是她想拥有的一些微小的东西,却都不属于她。

我们两个无助的灵魂就这样在平安夜里相互依偎。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我从早上期待到中午到晚上,苏牧安一直没有找我。

我就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去找他呢?说不定他只是太忙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我拿着手机,在楼道和寝室门口徘徊的时候,心里千呼万唤的苏牧安,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宋瑾颜,你在哪?”

“我在宿舍。”我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开心,“你在哪儿?”

“我在喷泉广场,你过来找我吧。”

挂断电话,我直接就跑过去了,衣服早就换好了,其实就算他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也会打电话去找他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学校的喷泉,真真正正的开阀。喷涌出一道又一道水柱,散开,洒落,反射着路灯幽黄的光,恍惚间觉得它像烟花,纯粹,但是凄艳。

苏牧安那天听到了我的嘟囔,他只是假装没有听见,大概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策划要给我一个这样的惊喜吧。

忽然,喷泉附近的灯都熄灭了,“呲呲”的水声也停止了,只有湿润的空气,证明它曾经短暂的存在过。

而此刻我只想说,这样的空气真的好冷好诡异,一点儿也不浪漫:“苏牧安,你快出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回头,看不清苏牧安的脸,只看到他手中捧着一个泛着点点星光的“小宇宙”。

此时此刻,我心里那颗有些愤怒的小宇宙,已经化作过眼云烟散开了。

我接过梦寐以求的“小宇宙”一顿猛亲,兴奋过度,语无伦次的夸它好看,用我毕生学过的词汇,着实的把苏牧安夸了一顿。

“从开始冷落你的那天,就已经开始准备赔罪礼物了。”苏牧安陪我走在林荫道上,半开玩笑的对我说:“这个陶瓷小碟是我做了好多次才做出来的,而且我看网上七天小宇宙的教程,真的每天都要花时间,我怕之后像做陶瓷一样再失败,一次性做了三个小宇宙,最后挑了一个最完美,给最好的你……”

后面苏牧安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我沉浸在他带给我的安全感里。

尽管天黑,尽管路灯昏暗,尽管有些雾气朦胧,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这条路看不到尽头,好像这一辈子什么也不用考虑了,就能这样,安安心心地一直走下去。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别人能给你带来安全感的瞬间,其实真的不多。

很多时候就像某一句形容快乐的歌词“快乐是我的,不是你给的”,安全感也是如此,人的一生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安全感,其实也是自己给的。

那段时间,我足够幸运能有苏牧安给我这么多感动。我感觉所有好运和感动都降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的表姐周尤却遭遇了最大的打击。

我足够幸运能有苏牧安给我这么多感动,就在所有好运感动都降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表姐周尤却遭遇了最大的打击。

江祁,也就是她的老公,洗黑钱被抓了,据说那个公司给他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最后还是判了三年零两个月的刑。当年新闻闹得很大,也不乏有一些无知小市民把小怿江都给人肉出来了。那时候小怿江还不到三岁,小怿江也不叫周怿江。后来我姐为了保护小怿江,怕他被欺负才给改的名。

被逼无奈,我姐从乔南市搬到了乔北市。那段时间她一直情绪低落,我妈让我多陪陪她和小怿江。周尤每天还是自己收拾房间做饭,也不抽烟酗酒,只是三四天愣是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我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从小到大,她的性格就是一根筋。但是幸好同时,她不悲观,思想成熟,所以她可以说服自己,接受那些不好的境遇,不管什么。

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我这个礼拜六上午替她照看小怿江,她准备去面试,我坚定地点了好久的头。

她看着我的样子露出了久违的笑:“妹子,你都念大学了,不要还像小时候一样傻好吗?”

“亲爱的姐,你终于活过来了。”我激动地抱住周尤摇来晃去。

“你真是够了,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周尤拢了拢头发:“什么时候带你的男朋友来给我看看啊?瞒不了我的。别忘了小时候你怎么说的。”

小时候的事真是不提也罢,我从小就把我姐当成精神领袖。虽然她只比我大七岁,但是在我小学还在玩沙子过家家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参与,在我看来及其遥远的,大人们的某些决策和对话了,并且她的话有一定的说服力。

所以我在我姐交到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就说,以后我要是找了男朋友,一定第一个要给我姐看,她说满意才可以。

“这个嘛……过一段时间吧,最近都在忙期末考试。”我想苏牧安不习惯“见家长”,甚至我都没有把握,他会不会赴这种约。

至少在我面前,除了纪子翌,他从没提起过他的亲人,连接听电话也是避开我的。

换做是以前,我一定会把这些情况都告诉周尤,但是她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不想再去拿自己的小心事让,她替我糟心。现在应该是我替她分担。

周六我带着小怿江,在公寓楼下的公园玩沙子。没错,他就是对沙子情有独钟。美食诱惑玩具诱惑纷纷败阵,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资金不够,小家伙年龄虽小,但看上的玩具价格,对我这种穷苦的学生来说就是天价。

有时候觉得小孩的钱还真好赚,一些塑料、几块铁、几根木头再配个电池,就是几百上千。我决定了以后走投无路了,就开个玩具店,请原谅我的世俗。

他喜欢玩沙子就算了,在我提议把沙子装起来,带回家里的时候,遭到了强烈抗议。大冬天的我是真冷啊,难道说小孩子都不怕冷吗?硬把小怿江抱回公寓之后,他反倒不哭不闹了。就是那幽幽的小眼神,真是让人见之尤怜,真的忍不住抓狂,他都是跟谁学的啊!

怪我太善良,最后妥协了,带着阴谋得逞的小怿江下楼,不畏严寒的用那双冻得像胡萝卜的手,堆起了沙子。幸好后来风不大,还出了太阳。

就在我玩嗨了的时候,有个人影遮住了我的阳光,满手沙子甚至蹭到了脸上的我,抬头却看到了顾冉汐的男神。

炎辰惊讶的看着我,惊讶的程度绝不亚于看到老鼠在追猫:“宋瑾顔,真是你啊。”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好巧啊,我帮我姐带小孩。你在这边租了房子吗?”

“放放就住这边,只是,这天气还玩沙子,你们真的不怕冷吗?”炎辰看着玩得忘情的小怿江,蹲下身子:“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哥哥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小怿江抬头瞅了炎辰一眼,眼神傲娇,没理他,接着低下头玩他的沙子。

“美人计”宣告无效。

当炎辰拿着那个天价的擎天柱,出现在小怿江面前时,才终于真正解救了我。

炎辰带我们一起去尹放家,边走边说:“我就不信还有我搞不定的小孩。”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炎辰傲娇的样子,爱情的力量确实是难以估量的。

事实证明有钱就是好,下次再有人说,钱买不到爱情友情亲情这种话的时候,我会用小怿江的事情告诉他: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至少我知道钱可以买来温暖。

还有,如果钱真的买不到友情亲情,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小怿江这么快就忘了陪他在寒冷的室外,不顾形象玩沙子的亲姨,转而对一个刚认识几分钟的陌生人,投怀送抱。

尹放房间给我的印象,就像她当初在酒吧给我的第一印象一样,简单又干净。

我当然是忍不住对她赞誉有加:“天呐,尹放!你简直是我这辈子,不,这前小半辈子见过最贤惠的姑娘。”我又对炎辰喊话道:“炎辰,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你手里了?”

炎辰笑着开玩笑威胁我:“宋瑾颜,怎么说话的?苏牧安今天不在,可没有人保护你啊。”

我躲到了尹放的身后,她也笑了:“宋瑾顔,你真是太可爱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默默接受了她的夸奖。不过让我佩服的是,她拿出一盒彩笔和几张白纸,就把小怿江治得服服帖帖。

她说她并不知道小怿江喜欢画画,只是碰碰运气,小孩一般都有这样那样的喜好,但无非就是与色彩、想象力、乐感等等有关。

她一个还没有小孩的女生知道这么多,我不禁问起炎辰:“你们俩……这是准备要结婚养小孩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