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景惠年八月初八,柳府嫡女柳平夏嫁给侯爷萧景律,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头攒动,从柳府门口一直到侯爷府的街道两旁,站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未曾想,萧侯爷竟真的娶了妻,还是柳府的嫡女,这要是搁在寻常百姓身上,一个残废,怎么可能娶得到媳妇?”

“哎哟!你可是不知道啊!那柳府嫡女分明是个不受宠的野丫头,自小没了娘,早早地被继母詹氏送到乡下,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要嫁给一个残废,唉......苦哟!”

“......”

这话听在柳平夏的耳朵里,冷笑一声,“愚民就是愚民,怎么知道本小姐所求什么。”索性将手收回,轿帘缓缓落下。

花轿在侯爷府正门稳稳落下,在媒婆和陪嫁婢女的搀扶之下,柳平夏身着一身火红色的嫁衣在府内正堂站稳。

隐约听到轮椅被推动是发出的声音,柳平夏知道,萧景律已然在自己身边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一声嘹亮的“送入洞房”之后,柳平夏被人簇拥着送进早已经装饰好的洞房内。

她一屁股坐下来,“嗷!”猛地又弹起,头上顶着盖头,颇为不方便的转过身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枣生桂子”上面,怪不得!

随手扒拉了扒拉,她在床边稳稳地坐下来。

“大小姐,现在呢,您已经坐在洞房里,待会儿呀,萧侯爷会过来,不过......”站在柳平夏身边的婢女嗤笑一声,“萧侯爷应当待不了多久。”

此婢女嘴里的话说完,周围响起好几个人的窃笑。

柳平夏猛地掀开盖头,盯着那婢女,上下打量一番,竟觉得有几分眼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

这婢女跟她说话冷嘲热讽,原是詹氏院子里的。

这个詹氏,手伸的挺长啊!

“胡说八道什么?”柳平夏声音冷冽,“你是跟着我从柳府来的吧?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那婢女一怔,面上却是划过一抹不屑,“大小姐,你怪奴婢啊?可奴婢说的有错么?真是!分明就是大小姐你嫁了个残废,还不允许别人说了是吧?”

好啊!这是仗着詹氏给她撑腰呢!

柳平夏扯下盖头,笑着站起来,看向那名婢女,“我问你,我是主子还是你是?”

那婢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然是你是!”

“呵!”柳平夏气笑了,“既然我是,你拽什么?”

“哎?”那婢女双手叉腰,一副跋扈模样,“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拽了?我可是太太的人,你要是再这样对我,我可是要找太太告状的?论起真来,大小姐你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要不是太太可怜你,我们还才不会跟你来这种鬼地方呢!”

“你们?”柳平夏试探。

那婢女随手将其余的三个人拽到自己的身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瞪着柳平夏。

原来她们都是詹氏的人,正好,一起解决吧。

“你!”她指着四人之中看起来稍面善些的,“能帮我把那圆桌上插花用的瓷器花瓶拿给我么?”

春儿指了指自己,“我么?”

“对!就你!”

春儿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将花瓶拿给她。

柳平夏随手接过来,看向方才出言不逊的那名婢女,“我得让你知道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眸底攒着狠厉,在那名婢女一脸迷惑之时,柳平夏抬手就是一下,用花瓶猛砸在那婢女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啊!”其余三人惊叫连连。

春儿尤其恐慌,那花瓶是她拿的。

被砸的那名婢女叫暖铃,是詹氏的亲信,此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么一下,柳平夏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竟然下手这么狠,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万分后悔方才对柳平夏那般猖狂。

“你们两个!”柳平夏拿着带血的花瓶指着除了春儿以外的两人,“把人带回柳府,告诉詹氏,人是我砸的。”

“呜呜呜......大小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柳平夏不仅砸了人,还让她们带回去告诉詹氏,这样的胆量,她们是没见过的,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哭诉。

“哭什么哭?”柳平夏呵斥道,“赶紧把人给我带走!走后门,再不走,我连你们也砸!”

那两名婢女忙拖着暖铃匆匆离开。

春儿浑身发抖在柳平夏面前跪下,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柳平夏看向她,“你哭什么?”

“大小姐没让奴婢走,奴婢......奴婢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她笑着在椅子上坐下,抬了抬手上的瓷器花瓶,“你怕么?”

春儿颤颤巍巍的点点头。

柳平夏笑着凑上去,“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嗯......嗯......嗯嗯。”春儿疯狂点头。

柳平夏指着地上的那滩血,“把那儿收拾了。我也不想待会儿萧侯爷进来了看到血,影响不好。”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春儿忙攥着帕子去擦拭那滩血迹。

春儿忙活好了,柳平夏就放她离开。一个人在屋内百般无赖的坐了一会儿,左右等不到萧景律。

莫非这萧景律因自身有残疾而羞于来见她?

要是这样,自己就不能在这儿干等着了。

得给这萧侯爷一个台阶下。

这样想着,她快速的将身上的嫁衣换下,又坐在铜镜前摘下头顶的金钗银饰,一番捯饬,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利落的来到门前,打开门,走出去。

“哎哟!”媒婆看到她时吓了一跳,“我的柳家大小姐啊!你......你......你怎么脱了婚服跑出来了?”

柳平夏左看看,右看看,凑近了媒婆,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难不成萧侯爷真的会来洞房么?开什么玩笑!”她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既然嫁给了萧侯爷,就算我们俩之间没感情,也要为人家考虑考虑不是?为了避免待会儿尴尬,我就先到院子里转一转,熟悉熟悉府上的环境。侯爷待会儿要是真来了,你再找人来找我,听到了么?”

“......”媒婆张开了的嘴巴半天没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