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云

陆紫云

程刘氏恍然回神,一瞬间红了脸,讷讷的摩挲着粗糙的手背,一时无言以对。

女子红唇轻启,抿了一口茶水,眉头浮起愠色:“程夫人可是没有成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程刘氏浑身一僵,赶紧道:“紫云你别忧心,赶走那个贱蹄子只是时间问题,你相信我,我很快就能让她滚出去的。”

她虽然没有直接面对过陆紫云发怒的样子,但也略有耳闻,因此不敢造作,只能做小伏低。

陆紫云红唇浅浅一勾,将天青色的茶杯在桌上,发出“着”的声响。

“噢?是么?”她柔柔的望向程刘氏,目光不含怒不敢愤,却无端叫人羞愧难当,如坐针毡。

此时程刘氏就是这个状态,她几乎将脸埋到胸口,只敢抬眸时不时瞥一眼对方,丝毫没了昨日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是,那个女人不过仗着恪儿喜欢……”

陆紫云脸色一变,目光如炬。

程刘氏慌忙改口:“不,不是,那个贱人只是死死赖着恪儿不放,那就是个没皮没脸的贱蹄子,不用担心她。

紫云小姐这么美,又如此心善,在你面前,她不过是地上的蝼蚁。”

短短几句话,程刘氏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胖墩墩的脸上一个劲儿掉汗。

陆紫云:“程夫人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也最好尽快解决了那个麻烦,否则……”

她顿了顿,程刘氏的脸色已如土色。

“程夫人早知道,我才是最适合程公子的人,我能给他想要的,那个宫里出来的女人,说不定多少人染指了,有她在一日,程公子身上便有一道洗不掉的污点。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有多少未知的灾祸,这些我们可都说不准,不定哪天便连累了程公子,万一程家因此覆灭,那该如何是好?”

她声音轻柔舒缓,循循善诱,整个人仿佛天外的幽灵,静谧而深沉的目光直直盯着程刘氏暗黄的双眼,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程刘氏浑身一抖,咬牙道:“紫云说的对,那个女人不是善茬,我绝不能让她祸害了恪儿。”

陆紫云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对了,程夫人,你早知道我才是最爱程公子的人,我也希望我们两个能早日成为婆媳,好叫我尽一尽儿媳应尽之责。”

程刘氏立刻激动的点头,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程恪飞黄腾达的光景。

等她走后,这间优雅的茶室气氛忽然凝固起来,陆紫云一改之前的柔婉,劈手将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厉声喝道:

“贱人,竟然这么难搞,不过一个残花败柳罢了,程恪竟然如此放不下!”

圆脸丫头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姐别吃心,那个女人怎么能比得上您,只要程公子看您一眼,他的眼里就容不下任何女人了。”

丫头死死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眼睛,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那双眼睛比任何一刻都要可怕。

陆紫云眸光闪烁,一手紧攥着茶桌一角,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纤细的血管已经爆出。

“是么,不管如何,程恪只能是我的,谁敢跟我抢,谁就得死!”

她一改片刻之前温柔大方的样子,这般凌厉阴狠的模样,像极了地狱锁魂的恶鬼。

“起来吧,怕什么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陆紫云轻轻一笑,伸手虚扶了小丫头一把。

小丫头感恩戴德的磕了个头,这才颤巍巍抬起头,谁知就在这时她发出一声畏惧的叫声:“小姐,你的脸……”

程刘氏一路都在想如何扳回这一局,车窗外行人匆匆,有不少人围在街口笑谈,她侧耳听了一句,好像是哪家的姑娘又跟野男人私奔了,被抓回来沉塘之前已经怀了孽种。

她嗤笑一声,低声道:“不要脸的女人。”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继而阴阴笑出声来。

回到家,程刘氏满意的进了门,也不再搭理裴玥,后者倒是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一早,程恪早早出了门,裴玥在他起身后起床,草草做了点吃得跟俭儿垫了肚子便要出门,她要去找詹老爷商量有关种植沙枣树的事情。

谁知还没出门,出去玩的俭儿忽然急匆匆跑了回来,小脸煞白,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裴玥狐疑:“这是怎么了,跑的满头大汗,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俭立刻摇摇头,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只是今天嫂嫂不宜出门。”

裴玥不禁失笑,她这个懂玄学风水的人都没说什么,这小孩子竟跟她扯起不宜出门的事情了。

“乖,嫂嫂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先让嫂嫂出门好吗?”裴玥摸了摸俭儿圆溜溜的脑袋,语气温和道。

俭儿一脸焦急,用身体堵着门,死活不让裴玥出去,后者这才察觉不对,二话不说推开程俭,结果没走出家门两步,便清楚了俭儿为何不让自己出门。

“瞧瞧,她就是那个不尊长辈,不守妇道的妒妇。”

“可不是嘛,霸着自己的丈夫,丝毫没有容人之量,还敢辱骂自己的婆婆,这样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待在这儿,要是我呀,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程夫人也真是可怜,刚回来就被媳妇给了个下马威,我听说这女人把程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程夫人差点晕倒呢?”

……

所有人都在对着她窃窃私语,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也都变了,有的胆子大的直接高声议论,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裴玥冷着脸,从家门口走上街,从东街走到西街,耳边不断传来辱骂的声音,甚至有人在她背后扔菜叶。

几个半大孩子围着她转圈圈,嘴里喊着“妒妇,妒妇,不要脸的妒妇。”

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千夫所指,这些不明是非的人胡乱辱骂指责她,将她对婆婆不敬,对丈夫不尊,勾引别人的男人的种种“恶劣”行径说得有头有尾。

一应细节绘声绘色,简直连她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赞叹一句,这故事编的真好,绝了!

詹府管家见了她只是摇了摇头,裴玥便知道自己这一遭白来了。

压抑着怒火往回走,经过十字路口的烧饼摊时,忽然被一个人拉进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