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

王芷看着众人,都面露敬畏之色,她知道她立威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下面则是继续第二步。

“来人赏每名侍卫白银十两,正忠于主母之名。赏侍卫首领方长军百两,赐金剑一柄!”

“张少詹事,本宫如此做可还合理?”王芷自然知道赏罚分明,也对李治留在府中的臣子面带微笑的询问。

张行成看着如此雷厉风行的太子妃,惊得都没有缓过神来。

张行成被李誉放在府中,自然也是给予重任,很关键的就是调节萧良娣与其他人的矛盾,他没想到今天的太子妃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洗之前的懦弱。在立即之间,禁足良娣、收拢人心做的是得心应手,他都有些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主母处置游刃有余,赏罚分明乃国之大幸”张行成看着太子妃的目光,冷汗都不禁暗出。

王芷知道第二步也完成了,点了点头说到:“嗯,如此本宫便放心了,至于殿下那边还劳张少詹事如实转述”

不等张行成回话,王芷就拉着一脸惊叹的杨淑妃朝大堂走去。

良久,张行成旁边的小厮看着这位老臣一直望着天空,不解问道:“张少詹事,您看得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行成才缓过神来,看着太子妃与杨淑妃远去的身影,摇头到:“这东宫的天……不,这天下的天怕是要变了。”

随后张行成也急速进宫禀告此间发生的事情,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小厮和一众奴仆侍卫。

王芷拉着杨淑妃到了大堂安排上座给其坐下,杨淑妃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呀呀呀,都说太子妃仁弱,如今一见才知风语传言信不得。”

“让淑妃娘娘见笑了,嫔妾居然被一萧氏欺凌成如此。”王芷微微一笑,侍琴给两人奉上了一盏清茶。

杨淑妃接过清茶,吹了一口气,稍稍抿了一口:“怎的太子妃有这等手段,都还能让萧氏如此嚣张跋扈?”

王芷知道,正题来了,杨淑妃已经有了和她联手的意向,她也只得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

“太子妃怎的叹气,可是有什么冤屈?”

王芷一抹眼角:“淑妃娘娘不知,太子殿下宠爱姬妾,我也没有办法,若不是今日淑妃娘娘得见,恐怕今日就难逃被休”话音未落,语中已经带有哭腔,连眼角也挤出几滴泪水。

“东宫之中,妃嫔本就凋零,加上嫔妾也不过寥寥五人,嫔妾无能又加上膝下无一儿半女,而宫中余下的刘氏、郑氏、杨氏皆是平庸之辈。何况东宫四子一女,萧氏便生有一儿一女,再加上太子殿下的宠爱,众人又怎能敌萧氏的嚣张气焰?”

此话一说,杨淑妃似乎明白了太子妃的打算,当然也是顺着说:

“子嗣凋零自然因为嫔妃稀少,你身为太子妃,要操持府中大小事务,子女方面不算什么。姬妾狐媚,你妻室无所出也实属常情。”说完,又抿了口手边的清茶,不由得赞了一声:

“此茶轻灵如空谷幽兰,韵味似山中寒竹,着实不错。”

王芷和杨淑妃一对眼神,便将不相干的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贴身的玉兰、嫣儿两人。

“还请淑妃娘娘教我”

“皇上命不久矣~”这点王芷自然也清楚,她在现代的爱好就是博览群书,纵观古史。

既然知道如今是端午,那么离贞元皇帝去世不过半月有余。可是史书终究是史书,现在能得到确定,她如今也能更好谋算自己心中预想的事情。

“皇上仙逝以后,登基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天子后宫中又怎的只能有四五位嫔妃?”杨淑妃给了王芷一个眼神。

的确,王芷的打算也是趁着李誉登基多多纳娶几个妃嫔用来分散宠爱,不过不是因为萧瑛,而是为了分散武如意的宠爱。

虽然前世因为自己的前身王皇后一力促成,那武如意才会从清露寺进宫,可是王芷却知道以武如意的手段,就算没有自己的促成她也能进宫。

毕竟她可是能在贞元皇帝灵前和李誉偷吃,这等手段如果自己都不未雨绸缪,等到她进宫没几年自己就能再次体会醉骨的滋味。

所以她的打算就是选妃,并且选上几个可以忠心于自己的嫔妃,分了她的独宠。所以世家大族成了她很好的选择,尤其是这些‘前朝’嫔妃因为出藩,必定会和自己交易,所以一听到杨淑妃前来看望,她才急匆匆的赶来。

“不知淑妃娘娘想去何处?”

杨淑妃听见如此快人快语一扫王芷,微微一笑,继续抿了一口手边的清茶:“不知皇后娘娘想要何人?”

“自然是能绝对忠心于我的人”王芷亲自提起茶壶,拉过杨淑妃手边的茶碗添起了茶水。

杨淑妃眉间紧锁,看着王芷认真的模样随后又摇了摇头:“容貌、学识、才艺、性情都好说,只是这所谓的绝对忠心……”

“所以我才问淑妃娘娘想去何处?不如去我并州太原如何?”王芷将添好茶水的茶碗重新推到她的面前,渐渐的放下茶壶,望着对方。

杨淑妃默默摇头:“且不说我在并州人生地不熟,光是吾儿为赵王,就绝无可能出藩于赵地。”

“那淑妃娘娘本家虢洲弘农郡如何?”王芷此时才抛出杨淑妃最想要的东西,前面的并州不过抛砖引玉而已。

果然杨淑妃一听见本家虢洲弘农郡顿时眼中泛着神秘色彩,脑中思考过后,才又端起手边茶碗。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办法能让吾儿去虢洲呢?”杨淑妃虽然端起了茶,但是却没有着急喝下倒是反问起了王芷。

“淑妃娘娘,你要用心的事情应该是如何找到绝对忠于我的人,而不是我如何让你去虢洲,那应该是我要用心的事情,你说对吗?太妃娘娘~”杨淑妃听见这么说,果然眉间的怀疑消除,也端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在商谈完具体细节以后,杨淑妃便将带来的【百年透光灵芝】交给王芷,并且也嘱咐要多保养身体就摆驾回宫了。

然后王芷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把玉兰打发了出去,就开始准备降服李誉的第一步,这个人可是历史出了名的恋-母情结,又生性懦弱。难怪大家闺秀的王皇后不得他宠爱,可是如今王芷不同,她有的是办法炮制李誉。

突然王芷的房门被一把推开!原来在太极殿侍疾的李誉听到了此间发生的事情,急急忙忙就从太极殿赶着回东宫。回到东宫便听说淑妃娘娘刚刚离去,而王氏回到房间,所以李誉连萧瑛都没去见,急冲冲就找到王芷:

“王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关了我的良娣!我今日非休了你不可!”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芷一眼瞪着李誉,看着这身穿华衣的太子,眼神迫人。

“你……我要休了你!居然关了我的良娣!”

很明显在王芷的逼迫下,李誉的语气弱了一个档次,王芷则继续施压:“哦,是吗?你用什么休我呢?是七出的哪一条呢?!”

李誉看着太子妃如此强硬的语气,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一样,不过想到既然能休了她,也不再多想便挑了个最明显的理由:

“自然是无子绝嗣!你嫁于我七年有余,一无所出!难道我还要容忍你吗?”

王芷听此一阵大笑,随后又指着李誉:“你可知我今年多少年岁?”

李誉一瘪嘴思索了立即道:“你十五岁入我王府,经七年,算来你如今虚岁二十二有余。”

“正是如此,我今年二十二,可是《越律·疏议》中明明有注四十九以下无子,未合出之,我如今不过三七年华,何能用无子休之?”

李誉顿时结巴,他本就是心急挑了个由头,却没想到王氏对律法如此清晰,不过他眼珠一转:“那……那我就用悍妒一条休你,你……你容不得妾室!”

王芷看着李誉一步步落入她的算计,自然有反制的方法:

“哦?悍妒?容不得妾室?你确定?”

“自然”李誉一挺身,看着桌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顿时就打算开始写休书,王芷暗笑一声,这李誉果然懦弱。

“昔日房丞相在时,父皇欲为丞相纳妾,丞相惧内不肯。父皇无奈只得逼迫房夫人毒酒、小妾二者选其一,然而房夫人刚烈,将毒酒一饮而尽!

未曾想是父皇用白醋替换一笑蔽之,也未曾强令房丞相纳妾。可见父皇之意并非认为悍妒乃是大罪,难道殿下与父皇意见相左吗?”

李誉一听此言,手上也停了下来,他现在成了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关键之处,若是出了此事恐怕会生许多风波……

王芷呜咽做声,眼角不断扫视着李誉,她之前用了强硬,现在则该用女人的泪水攻击,毕竟李誉还有个出名的属性——感性文艺。

“我在王府操持七年,其间殿下您先后纳妾四人:萧氏、刘氏、郑氏、杨氏,嫔妾不仅毫无怨言,相反与诸位妹妹和睦相处,从不与四位妹妹争执,为何我偏偏今日非要和萧氏过不去呢?”

王芷如泣如诉,每道声音都带有哭腔,眼中泪水颗颗滴落在石板上,最后仿佛无力的倒在地上。

“你不要过来!”王芷何止了李誉的与上前查看的行为,此时李誉才想起自己的太子妃侍疾自己父亲侍奉周道,宫中无人不见无人不晓。

更为难忍的是,自己的太子妃昨日深夜昏倒直至今日早晨都还未痊愈,想来也是侍疾的缘故。如此贤妻,自己为何还有休妻如此愚蠢的想法?

“梓潼……我,我不休你就是,你且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李誉也是眼含泪光,只求他的妻子能让他看看伤在了哪里。

“今日萧氏,折辱我就罢了,平日我也没少受她折辱。可是今日她却一再侮辱杨淑妃,我素来知道弘农杨氏与兰陵萧氏不对付,可没想到她如此放肆!若我不惩罚她,得罪了杨淑妃,父皇如今如此状况若是听说此事,盛怒之下殿下的太子还能稳如磐石么?!”王芷满脸泪水,神情愤恨与失望交织。

而此时的李誉仿若被一语惊醒,同时他的面前也飘过来一张洁白的宣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开头几个大字赫然写到——休太原王氏诏书,他木愣愣地看着王芷,欲言又止……

“这休书是民女提前写好的,民女已经将萧氏关进佛堂,想来淑妃娘娘不会在计较,你的太子之位也不会有危险。至于萧氏,人是我关的你择个日子把她放出来即可,她只会怨恨民女,与殿下无关。”

王芷朝着泪流满面的李誉盈盈一拜:“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随后站起来深作一揖:“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说完便双膝跪下,将手放置额头,最后叩首在地。

随后又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直至碰到鼻梁,然后屈膝屈肘至地,最后双掌扑地,额头叩地。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三句礼毕,王芷便起身离开,在离开前,李誉只看见那太子妃眼中满是绝望和淡然的神情。

然而王芷心中却暗暗冷笑:“武如意,你的‘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在我的陈三愿面前不过是儿戏。”

然而就在王芷正准备踏出门的一瞬间,眼含清泪,神色恢复了一色不舍,朱唇轻启却又叹气一声随后毅然决然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