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
肃清
小皇帝心里面有些许的不满，不知道怎么表达。
现在林惜先开口，却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故作镇定的坐直小身板。
“太妃娘娘想让朕怎么想？”
“本宫曾经和皇上说过，无论别人怎么说，本宫都希望皇上相信....”
林惜放下手中的书，神情认真：“本宫是真心关心你的，只要你开口询问本宫，本宫都会好好回答的。”
“皇上若是信不过本宫，只管去找信任的人，无论是太傅大人，还是厉王殿下。”
小皇帝听见太傅大人的时候，眼睛里面有些慌乱，但听见厉王殿下，又有些疑惑。
和厉王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惜演戏的成分居多，只是演着演着，也融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家这几个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叔叔先过来质问，现在又来了个小的。
“皇上毕竟不是本宫的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本宫不能说其他的。只是想要提醒皇帝一句话：眼见为实。”
“别看只有四个字，却值得仔细的琢磨，什么叫做眼见。”
“本宫请皇上回答一个问题。关于这样子不着调的传闻，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小皇帝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认真的回答：“朕听见寝宫里面伺候的宫女，还有朕其他的伴读说的。”
“首先，皇上寝宫里面有这种嚼舌根子的宫人，就已经是内务府伺候出了纰漏、尤其是还讲给皇上您听，这是大不敬！”
“再来，皇上的伴读说了这件事情，即便年幼，宫外男子为何能够随意讨论宫闱里面的事情吗？”
“皇上仅仅听见他们讲的事情，感到愤怒，怎么没有想到这后面还存在着其他事情呢？”
“本宫所说的眼见，皇上，你什么时候能见到吴群？吴伴读每天都在做什么？”
小皇帝再次回忆了一下。
“吴伴读白日陪着朕读书习武，晚上宿在朕寝殿的偏殿，和其他伴读一起。”
“那本宫请问皇上，您寝宫守夜的人是否称职？是否会有人半夜出入寝宫？”
小皇帝皱着眉头，要是这样子的话，那岂不是乱了套？
他摇头。
“所以，本宫再问您，吴伴读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本宫产生私情的呢？又是什么时候来和本宫私会的呢？”
“这些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事情，难道吴伴读会那岐山之术？分身？”
小皇帝这才明白太妃娘娘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想要辩驳，却真的没有想到任何吴群能和林惜偷情的时刻。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皇上应该明白。”
“皇上若只是听有人的片面之词，在愤怒的时候做出决定，可才真是糟糕了。”
小皇帝被林惜这么说了一番，他年纪小，却并不糊涂，比起其他的孩子，聪明多了。
虽然还有怀疑，却也相信了大半。
“太妃娘娘.....”
他站起身。
“是朕错了，朕误会了太妃娘娘。”
林惜侧过身子，并没有接受皇上的这一礼。
淡淡的说道：‘不是皇上错了，而是满口胡话，唆使皇上产生了这种心思的人，错了...’
“先皇治理几十载，贤臣无数，素有贤名。”
“除了政事清明，先皇对臣子的爱护之心，也让人动容。这都是皇上需要学的...”
“臣子忠于陛下，是他们的本分，但是本宫今天说句大不敬的话，人心都是肉长的，皇上莫要伤了臣子的心才好。”
小皇帝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点点头：“太妃娘娘说的是，朕还应该多加注意。”
林惜这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笑脸。
“皇上也要开始学着如何识人了，这人面上一样，心里面又是一样。”
“但是总能从举动言语里面窥探一二，皇上要学会的就是透过面皮，看见人心里面所想。”
这话说得有点深，小皇帝懵懂的点头，不像是听懂的样子。
林惜也不强求。
“用膳吧，皇上这几天清减了。”
小皇帝隐隐约约觉得太妃娘娘对自己的态度好转了，却和以前还是有些不同。
等小皇帝走后，清屏端上来一杯热茶。
“娘娘看着对皇上没有那么的热络。”
“心性不稳，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不是好的脾性。”
“皇上年纪还小，不还有娘娘您教导吗？”
清屏笑笑，她是真的看出来，娘娘是真心辅佐小皇帝的。
不然也不能这么劳心劳神。
小皇帝回到寝宫，睡前用了一杯牛乳。
陈友德帮他换了寝衣：“皇上，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
“你有什么话就说！”
“皇上莫觉得太妃娘娘不关心您，这几天您没有过去，奴才亲眼看见。”
“太妃娘娘带着宫女，在您书房前面的花园里面，散了一个时辰的步呢.....”
“太妃娘娘她..”
“娘娘这是想见您，您却没有见她的意思，娘娘担心着您呢！”
小皇帝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睡着前，他还在想：太妃娘娘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对朕这么关心？像太妃娘娘说的，看人要看人的内心。
太妃娘娘并不像是那些人说的那么不堪。
第二天是休朝的日子。
太傅大人告假，说是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在家休养。
用过早膳之后，小皇帝听见寝宫外面有人禀报：“太妃娘娘驾到！”
小皇帝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感到差异，太妃娘娘从来没有来过自己的寝宫。
刚出门，就看见太妃娘娘穿着了庄重的礼服，按照规矩，用了凤头簪子，阳光撒在上面，显得端庄从容。
比起少女多了几分气度和威严，却又不像宫里面大多数的女子，美丽却拘谨。
“太妃娘娘。”
“皇上，本宫不请自来，还请您不要怪罪。”
“哪里，娘娘来关心朕，朕心存感激。”
因为太妃娘娘来了，后面那些小伴读，都出来行礼。
林惜放眼看过去。
太傅真是为了拉拢朝臣到皇帝身边，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光是伴读就挑选了十来个进宫。
最大的年纪不过十岁的样子，小的和皇帝差不多。
一群小萝卜头子一起行礼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好笑。
林惜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不知太妃娘娘...”皇帝请林惜进到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点着檀香，让人心身宁静。
“本宫今日带了内务府过来，将这宫里面嚼舌根的风气整治一番。”
“不然这宫里面和市井有什么区别？皇家的尊严放在哪里？”
林惜看见皇上身边伺候的一个大宫女突然瑟缩了一下。
外面内务府的王总管王有才快步进来，倒头就拜！
“见过皇上，见过太妃娘娘！”
这宫里面最有权势的两个主子都正襟危坐的在这里，肯定是出了和内务府脱不开干系的事情。
“王总管来了，本宫想要问问，这内务府教出来的奴才，什么才是正经事儿？”
“自然是好好的伺候贵人们啊，不知哪个奴才不和娘娘的心意了？这真是奴才的过错！”
林惜看他诚惶诚恐，快要昏过去的样子，摇摇头。
“本宫身边的奴才还算是称心，是皇上这里...”
“奴才趁着皇上年幼，同皇上说些不入流的龌龊话，这样子的奴才，王总管说应该要怎么处置呢？”
“这样子的奴才，自然是打死算数的！”
王总管回答的干脆。
“皇上还小，见不得血光，本宫今日就开恩一次...”
“在皇上寝宫伺候的，无论宫女太监，传过闲话的，只要现在自己站出来，本宫饶你们性命，只退回内务府！”
下面不少的太监宫女的脸色从刚才就白的不像话。
现在听太妃娘娘的话，都像是劫后余生一样。
“太妃娘娘仁慈，还不赶快自己出来，非得等着性命不保吗！”王总管附和着。
没有想到这传言放荡狠毒的太妃娘娘，其实心肠并没有那么的黑。
宫里面的奴才不值钱，太妃娘娘能饶他们一命，已经很好了。
顿时，好几个太监宫女“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
有的人嘴里面大喊着：“娘娘开恩，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有的只是瑟瑟发抖，不发一言。
林惜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他们的身上，而是落在了皇上的身后。
皇上身边的那个大宫女并没有站出来，只是躲在皇上的身后。
“这个宫女叫什么？”
林惜问王总管。
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王总管定然是有印象的。
“回娘娘，这宫女叫枣花。”
“本宫刚才说了饶你们性命，你是觉得本宫真不知道你做的事情，还是你觉得不想要这条性命了？”
枣花没有想到太后娘娘直接点到自己的名字。
身子一颤，还想要狡辩，刚抬头，对上太妃娘娘似笑非笑的神情。
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身子一软，跪了下来。
但是她对着的却不是林惜，而是皇上。
“皇上！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您救救奴婢！奴婢伺候了您这么长时间！奴婢只一时糊涂啊！”
她看着王总管要吃人的目光，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落在他的手里面，自己就死定了！
王总管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这个女人的嘴堵上，却看见太妃娘娘像是看着猴一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