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

鸡飞狗跳

琴瑟院跟听雨院距离的并不是很远,海棠又及时吩咐人去请了二人,所以知道此事的云氏和大老爷第一时间就急忙的赶了过来,但实在是让她们没有想到她们一过来就看到了金氏欺负她们的女儿。

云氏平日里脾气很好,金氏多番挑衅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但是这次看到金氏欺负她的女儿,她就像是发怒的野兽一样丢下了所有的矜持和礼仪,提起裙子几步来到金氏身后,抓住了金氏的衣领就将她拽开了。

“金秋月,你放开我女儿!”

金氏一时间没有料到平日里柔弱的云氏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被她扯开几步,见她心疼的将凤安熙这个罪魁祸首搂着,火气又高了几分。

她一边大叫着让凤昀杰帮忙,一边的咒骂云氏母女,见到凤昀杰畏畏缩缩的,索性连着他一块儿问候祖宗,那样子就跟疯了一样。

大老爷凤昀舒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简直是鸡飞狗跳。

她宝贝的女儿被欺负,自己的亲弟弟被咒骂,就连柔弱的妻子为了救女儿也不顾形象跟自己的嫂子动手,这样乱糟糟的局面可笑至极,如果传出去,那么凤府百年清名,算是毁了。

看着金氏还在又骂又叫,凤昀舒脸色铁青的往前走了几步,大喝一声,“金氏,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停下!”

在凤府,除了凤老爷子之外,最大的就是凤昀舒了,所以这会儿他一吼,总算是震住了金氏。

金氏就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没了气势,却还是不甘心的瞪着自己的眼睛。

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凤安锦还在床上躺着,想起她高烧不退难受的样子,金氏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眶滚落,她索性什么都豁出去了开始坐在地上撒泼,“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母女,在外面让别人欺负也就罢了,回家了还要让自己人欺负,却没有一个人给我们母女出头,这日子过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给我们母女一个痛快……”

她越哭越凶,越闹越没有样子。

凤昀舒听着她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忍不住想要动手打人,四周的下人们跪了一地,都紧紧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石板,大气儿都不敢喘,他们很清楚,这种事情绝对是他们不能乱看的。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持。

还是凤昀杰见到自己大哥脸色铁青,又见到自己妻子已经失去了理智,怕闹下去真的没法收场了,这才硬着头皮走到了金氏身边拉她的衣袖,“你看看你一个妇人家说的是什么话,都是凤家的女儿,你也说了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安熙又素来懂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有话回去再说!”

脸皮都撕破了,自己丈夫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金氏气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凤昀杰就是拳打脚踢,“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窝囊废,你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为敢为那个小畜生说话,你为什么就不动脑子想一想她们两个同时在湖边,为什么偏偏我们家安锦就掉下去了?实话告诉你,昨晚我连夜审了月福这个贱骨头,她也不知道收了别人多少的好东西,我怎么问都不肯说一个字,还是我用了刑,她才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的。”

金氏一边的对着凤昀杰拳打脚踢一边吼道,直到她打的累了这才停手。

“你知不知道那个贱骨头说的真相是什么?她说是小畜生将我们家安锦骗到湖边,然后亲手趁她不注意把她给推下去的,可怜我女儿现在还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喊着那个小畜生的名字,安锦都这个样子了,不是她做的是谁做的?她做了错事因为你们大家都宠着她她便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吗?我女儿就这么白白的受苦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天那个小畜生不给我女儿一个说法,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着金氏在那里口口声声的说着小畜生,云氏几乎是咬牙切齿,“金秋月,你就不要在这里颠倒黑白了,你们母女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女儿怎么被你女儿欺负的你摸着良心问你真的不清楚吗?若是两人之间有了摩擦,那也绝对是你女儿先挑事的,看看你女儿那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样子,还不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教唆的!”

“呵呵,姓云的,你除了血口喷人你还会什么?你以为你有人撑腰就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我可是有人证在手里的,你想耍赖也没门儿!”

云氏见她这个样子,刚刚想要反击,她怀中的凤安熙却是小心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襟。

凤安熙从云氏的保护之下站出来,看了看云氏和凤昀舒,又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眼底的暗流突然缓缓地浮动,然后朝着金氏看了过去。

“二婶婶慈母之心感人肺腑,令人动容,这才会打我骂我羞辱我,可是我的二婶婶,你怎么会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呢?”

凤安熙的眸色又深了几分,“不,二婶婶从来就是聪明人,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我知道,二婶婶从小到大都看我不顺眼,但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二婶婶会拿这样的事情污蔑我,我跟二姐姐一起在湖边玩,她落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也很心痛,我知道您同样是很难过的,但是你也不至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二姐姐是您的女儿,您心疼她,可我也是我娘的女儿,我娘也心疼我啊!”

“凤安熙,你这个小畜生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女儿明明就是你推下去的,要不然她为什么发烧都喊着你的名字?再说了,月福说的明明白白,是你害我女儿落水的,这贱骨头还敢瞎说不成?”

凤安熙闻言嗤笑,“是啊,二婶婶,月福自然是不敢瞎说的,您是她的主子,掌握着她的卖身契,还掌握着她的家人,自然是您一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了。”

凤安熙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月福的旁边,低头看着月福软趴趴的双腿,语气之中满是嘲讽,“二婶婶,您还真的一点不念主仆之情啊,您说她是因为背叛了您,收了别人的好处对此事守口如瓶,您才逼不得已的对她用刑问出了事实的对吗?我倒是觉得是因为您故意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往我身上泼脏水!”

金氏被她这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她气的捏紧了拳头,对凤安熙怒吼道,“凤安熙,你有没有那个胆子问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说的?你亲自问便是。”

“这……”

凤安熙摇摇头,神色慌乱的往后退,“二婶婶,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金氏这才扬眉吐气的露出来了一个冷笑。

但是这笑容很快的就在她的脸上凝结了,因为凤安熙继续道,“二婶婶这次算计十分的精妙,想必处心积虑了很久吧,月福是你们二房的人,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拿捏她让她诬陷我的,我问她,她也肯定按照您的意思说,所以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问她。”

“凤安熙!”

金氏额头上面的青筋都差点爆起来,目眦欲裂的盯着凤安熙,简直是想杀了她。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年才九岁的凤安熙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齿,只不过是随便的几句话而已,竟然将她带来的证人给说的没有任何说服力,还倒打一耙说是自己陷害她。

自己那可怜的女儿还在床上发着烧,她的身子太医已经说了将来会落下病根儿,而自己为女儿讨公道反而还被这个死丫头给倒打一耙,她明白今天这个小畜生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既然这样,她也就豁出去了!

金氏充了血的眼睛突然射出凶狠的光芒,她出乎意料地的朝着凤安熙冲了过去。

云氏也发现了金氏的不对劲,想要去阻止,可是金氏先她一步,她根本就来不及。

那一瞬间,凤安熙觉得自己眼前的风景颠倒,周身被一个结实炙热的怀抱给温柔的包围。

几乎是在同时,她耳边也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叫声,她偏头,就见到之前气势汹汹的金氏已经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砸在了一旁的花盆之上,撞的门口的几个花盆都碎了,泥土和枝叶散落一地。

凤安熙稚嫩的手臂环绕着凤昀舒的脖颈,安稳的待在他的怀里,把头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如同受了伤的幼兽一般小声道,“爹……”

本来一开始看见金氏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凤昀舒就很生气了,只是作为兄长要保持风度这才暂时没有追究,却没想到金氏还要得寸进尺的再一次动手,他终于忍不住插手了。

这可恶的金氏,自从她嫁进了凤家之后,就经常的闹出来各种妖蛾子,还时不时的给云氏脸色看,但是看在他是自己弟弟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份上,他也就不跟这个女人计较,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嚣张成了这个样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儿,还动上手了,她真的以为在凤府她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要怕了,爹爹在这里,看谁还敢欺负你!”凤昀舒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生气的状态之中,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凤安熙原本只是委屈,这会儿听见凤昀舒说这话,却是一下子没忍住,所有的情绪倾盆而出,哇的一声就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她还想到了上一世她的父亲如果一直健在的话,那么后来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她又怎么可能受到那么多的欺负侮辱,又怎么会见到那么多的世态炎凉?现在,重活一世,却跨越了五六年的时光重新被爹爹呵护,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看闹得乌烟瘴气的,安熙,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凤安熙立刻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凤老爷子带着一群人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凤安熙从凤昀舒怀抱里出来,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儿一路小跑来到了老爷子旁边,她身高不到凤老爷子的胸口,于是干脆抱着老爷子的大腿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起来。

凤老爷子凤京承官居一品丞相,如今已经年逾花甲,但是因为他平日里喜欢锻炼,所以身子骨还是十分的硬朗,精神气也是十分的好,看上去就像五十出头的样子,他多年来不仅仅在朝中影响颇深,在凤府之中,也依旧是说什么是什么。

他素日严肃,凤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是不怕他的。

这会儿,他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的伤心的凤安熙,伸出手把她给搂紧了自己的怀里,心疼的盯着她肿了半边的小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两道刀锋般的目光就朝着地上的金氏看了过去。

金氏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妇人,凤昀舒那一脚盛怒又没有留情,她这会儿爬都爬不起来,凤老爷子见她狼狈的样子不便开口责骂她,只好把所有的怒气通通的转移到了一旁窝囊的凤昀杰身上,“你这个败家子,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好,看看如今这局面闹成什么样子!”

凤昀杰平日里就非常的怕自己的这个父亲,能躲则躲,这会儿看他这样的生气,早就吓得双腿打颤,闻言几乎是立刻跪在了趴着磕头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