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献殷勤

故献殷勤

花海棠的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摆设古朴而又典雅,几盆鲜花把个房间点缀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这会儿,花海棠在书桌前临窗而坐,对着一本《芥子园》画谱,一丝不苟、聚精会神地描摹。

钱乾文手抱着瑶琴,带着一个拎着礼品的马弁出现在门口,透过敞开着的房门,见花海棠正在临摹绘画,微微一笑,抬手敲了敲门,叫道:“海棠姑娘,海棠姑娘!”

花海棠闻声回头,惊喜地招呼:“钱副官,你来了。快,快进来!”钱乾文走进屋里,把手里抱的瑶琴递给花海棠:“海棠姑娘,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请你收下!”花海棠接过瑶琴,欣喜地凝视钱乾文:“这把琴……是你送给我的?”

钱乾文笑笑:“是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不要见笑!”花海棠感激地说:“钱副官,谢谢你!”

“不,应该的,不用谢!”钱乾文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指着马弁手里拎着的礼物说:“海棠姑娘,这是我们司令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请你一并收下!“花海棠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们司令……他怎么也给我送生日礼物,他……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钱乾文笑着解释:“我来送礼物时被他看到了,他非要来为你庆祝生日……”

花海棠慌忙推辞:“不,不,他的礼物我不能收!我和他素昧平生,平白无故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礼物呢?”钱乾文劝说道:“司令虽然和你只有一面之识,但他很赞赏和倾慕你,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花海棠慌乱地摇头推辞:“不,不,这礼物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说我谢谢他了。”

“乾文说得对,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海棠姑娘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呀?”石世禄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花海棠和钱乾文吃惊地循声望去,只见石世禄在花妈妈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惊疑地叫道:“司令,你怎么也来了?”花海棠连忙笑脸相迎:“啊,石司令,您也来了,您请坐。”石世禄呵呵一笑:“海棠姑娘,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花海棠解释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好意思平白无故收受他人礼物。”

石世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满面笑容地说道:“哎,这怎么是平白无故呢!我们已有一面之交,而且我早已为你的演技所倾倒,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你的半个知音吧。”花妈妈笑容可掬地附和:“对,对,半个知音,石司令不愧是我们海棠的知音。海棠,石司令这么赏识你,屈尊前来捧你的场,这是你的造化!”

花海棠面有难色:“可是……”花妈妈笑着责怪:“可是什么?你该好好谢谢石司令才对呀!好了,别推辞了,这礼物我代海棠收下了,我已在小花厅摆下宴席。石司令、钱副官,你们请吧!”

入夜,小花厅上杯盘狼藉,酒已半酣。

石世禄和花妈妈以及另两个姐儿凑成一桌,觥筹交错,正推杯换盏,喝得兴起。花海棠漾着一脸笑意,文文静静坐着,既不怎么喝酒,很少举杯动筷,钱氏兄弟在一旁作陪,只不过逢场作戏,也不怎么插嘴说话。

石世禄兴致勃勃地说:“花妈妈,你慧眼识人哪!你们花家牌楼有了海棠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不想大红大紫兴旺发达也不成啊!”花妈妈谄笑道:“多谢石司令美言,花家牌楼要大红大紫,兴旺发达,还得靠您这样的大人物多多捧场才行啊!”石世禄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只要海棠姑娘在花家牌楼,我一定常来常往,有空就来捧场!”一个姐儿插嘴说:“什么有空没空的?依我说呀,石司令既然这么迷恋我们家海棠,不如把办公室也设在我们花家牌楼,那样的话省得来来去去了,多方便呀!”

花妈妈满面笑容地说:“在我们这儿设办公室可不行,石司令倒不如把我们花家牌楼当成自己的家,那样才好呢!”石世禄哈哈一笑:“嗯,这话说得好,那以后我就把你们花家牌楼当成自己的家!海棠姑娘,你看怎么样?”花海棠渐渐地收敛了笑容,瞥了众人一眼:“什么家不家的,我怎么知道?再说,那也不管我的事呀!”

石世禄等人见花海棠言词不悦,不由得面面相觑。

花妈妈笑着责备:“海棠,怎么说话呢?大家喝酒时开个玩笑,你还较真了。”花海棠冷着脸起身告辞:“妈妈,我身体不适,感到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石司令,你们慢慢喝,恕我不能奉陪了!”石世禄回过神来,笑呵呵地说:“啊,行,行,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回房休息。乾文,你送送海棠姑娘吧!”钱乾文应声站起:“是!海棠姑娘,你请吧!”

花海棠悒悒地站起身,款款走出小花厅,钱乾文连忙跟在后面。

庭院里灯火辉映,笑语荡漾,喧声四起,电光灯影里,不时有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男女从庭院里走过或出现在楼上的游廊上。花海棠出了小花厅,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望钱乾文,钱乾文连忙赶上一步,与花海棠并肩而行。

“海棠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厅里太闷了,所以感到头晕晕的,外面空气新鲜,现在好多了。”

“刚才你不高兴了?”

“是啊,什么家不家的,拿我开玩笑,什么意思嘛!”

“大家说说酒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我感到你们那个石司令好像在打什么主意,对我没安好心!”

“他……爱听京戏,你戏唱得好,他自然喜欢……”

花海棠幽幽地说:“我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还有花妈妈……她一味奉承你们那个石司令,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搞什么名堂。”钱乾文连忙安慰:“你别想得太多,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花海棠停下脚步,凝望着钱乾文:“钱副官,你能保护我吗?”钱乾文慨然地说:“我……当然,没特殊情况,我可以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人欺侮……”

花海棠眼睛逼视着钱乾文:“那……要是石司令欺侮我呢,你会保护我吗?”钱乾文一惊,为难地瞥了花海棠一眼,含糊说:“这……石司令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只是他的一名侍从副官……”花海棠失望地一声叹息:“我知道了,这样看来……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钱乾文把花海棠送回房间,再回到小花厅时,恰好宴席散了,石世禄随花妈妈和两个姐儿出了小花厅,已一起说说笑笑地去了花妈妈院子那边,只有钱乾武和几个侍卫还留在小花厅里。

钱乾武见钱乾文走进门来,连忙迎了上来说:“哥,我留在这儿,你先回去吧!”钱乾文疑惑地问道:“那司令呢?”钱乾武说:“刚才听司令说,他今晚不回去了!”钱乾文一怔:“不回去了……怎么回事?”钱乾武神神秘秘地说:“刚才司令和花妈妈她们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司令要在海棠姑娘房里留宿。”钱乾文大吃一惊:“什么……司令要留宿海棠姑娘房里,这……海棠姑娘知道吗?”

钱乾武说:“可能不知道,花妈妈说一切由她安排。”钱乾文顿时方寸大乱:“这……不行,我不能回去!”钱乾武劝解地道:“哥,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只负责保护司令的安全,别的事……我们管不着!”

钱乾文忧虑地说:“乾武,你不知道,这么做……海棠姑娘决不会愿意的,万一触犯了司令,那就麻烦了!”钱乾武一惊,沉吟说:“哥,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呢!我会见机行事,妥善保护海棠姑娘安全的!“

“那好吧,我先回去,这儿交给你了!”钱乾文思忖少顷,辞别钱乾武,转身而去。

夜深人静时分,花海棠洗漱后恹恹地倚在床头,默默想着心事,门外忽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敲门声旋即响起,并传来花妈妈“海棠,海棠”的呼唤。花海棠懒懒地起身下床,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花妈妈、石世禄和另两个姐儿。

花海棠惊疑地说:“妈妈,这么晚了,你们……”花妈妈满面堆笑地说:“海棠,石司令想来你这儿坐坐,我们就陪他来了。石司令,请进来吧!”石世禄走进屋里,朗朗一笑:“海棠姑娘,多有打搅,恕罪,恕罪!”花妈妈热情地笑道:“石司令,你请坐呀,海棠你也坐。”

另两个姐儿跟着进了房间,沏茶端水果摆点心地忙碌了起来。

花海棠只得强颜欢笑地在一旁坐下:“石司令,坐吧。”石世禄在花海棠对面就坐,谄笑说:“好,好,不好意思,打搅海棠姑娘休息了!”花妈妈陪笑说:“石司令,你和海棠在这儿慢慢聊,我们有事要忙,失陪了!”说着,花妈妈向另两个姐儿使个眼神,三人一起退出房间,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