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虎玉去烦忧

巢虎玉去烦忧

看着瞠目结舌的三人,花花郎简直哭笑不得,他还未作责备,个个已魂不附体。他若是……罢了,木已成舟,责罚也是无济于事,还会让三个小姑娘对他平添怨气。

“昨夜之事陆公子已经解释清楚,我知你三人也是受害者,不会再行苛责,尔等不必如此。卿卿,陆公子还告知我害你们之人身份,你可想知?”

薛卿摇摇头。想起昨夜那渔网撒来之处那几抹鹅黄残影,不是倾城派女弟子还能有谁。

卿卿向来聪慧,她能猜到,花花郎并不意外。

“此事你且不要理会,我自会处理。”

小游听了,沉不住气辩道:“花公子你能如何处理?你素有好生之德,必定不愿伤那些美若天仙之人性命。然不斩草除根,倾城派女弟子必会卷土重来,岂不是要我三人一生躲躲藏藏?”

花花郎皱眉不语,这小游为何将那“美若天仙”四字咬得那么重?仿若将他与好色之徒看做是一丘之貉了。

昨夜薛卿告知小游害她们之人又是那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倾城派,她三人便彻夜促膝长谈,一致认定绝不可再姑息养奸,否则她三人迟早死于非命。此事不由她三人挑起,却要填上她们无辜性命,何其不公。是以,她们几乎敲定主意擒了那为首大师姐,如果必要,甚至可以由小游或是武姬出手取其性命。

方才,就为了究竟是谁动手一事,小游武姬才会比试一番。

小游的确是故意讽花花郎,他连杀人放火地痞流氓都不忍杀害,又如何狠下心对以美艳闻名遐迩的倾城女弟子下得去手。薛卿武姬对小游所言一脸认同,三人同仇敌忾,花花郎孤掌难鸣,无奈叹了一口气,细细道来:“我并非无缘无故阻止尔等,卿卿细想,若要伤及性命,倾城派女弟子何止上千人。我们杀一人,就会被其余千人追杀,就算我等来一千杀一千,那这一千人之父母兄弟来寻仇,尔等又作何打算?”

薛卿武姬哑口无言,小游却还心有不甘:“那就这么算了?就算我们肯放过倾城派,倾城派也必定容不得我们。难道我们处处忍让,任人鱼肉便是唯一选择?”

“并非如此。”花花郎不紧不慢道:“那倾城派众弟子虽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对其师父白枫林却是忠心耿耿。而白枫林此人,我虽鄙夷不齿,却也足够了解。他为人贪图美色,好大喜功,对江湖上人人追逐的至宝更是志在必得。只要我亲笔书信一封,他得知卿卿真实身份,必然下令倾城派上下不得伤害卿卿一根毫毛。这才是万全之策。”

“那你所说的至宝,真有那么神乎?”

花花郎答非所问,语重心长:“只是这玉匣子一旦重现,恐江湖再难平静。”

……

小游最不喜花花郎一派少年老成之相,虽他是薛卿的小爷爷,却并未大她几岁,总是一副长辈样,瞧着就心烦。

“咦?这块玉这般难看,亏得那陆尧之送得出手。”小游对花花郎忧心之事并无兴趣,注意力全落到紫檀玉龙箱内所装古怪玩意儿上。

几人听了她的话,皆看了过来……武姬视线一凝,心下一惊……这不是……

“此乃巢虎玉,陆家独有的璞玉。虽然相貌不如一般玉石好看,但玉质更温润,玉声更清越,玉色更纯粹。”

几人中,果然还是花花郎最为见多识广,他目测此箱,就数那巢虎玉最为珍贵。不过显然山猪不食细糠,小游果真弃了巢虎玉,选了个花里胡哨镶了红宝石的短匕首。

武姬失魂落魄地接过被小游弃至一旁的巢虎玉……竟然和她那块璞玉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蜜蜜嘉儿拉”几字。难怪她觉得陆公子似曾相识……她的身世果然和陆家有关!说不定陆公子所中之蛊就是……武姬实在忧心如焚。

薛卿亦见过武姬贴身所戴那块璞玉,看起来和陆公子所赠这块并无不同。武姬所想,也是薛卿所猜。如今看来,若不解开武姬身世之谜,她恐此生寝食难安。

几日后,半寅终得痊愈,可缓缓蹒跚庭院,花花郎也不再勒令女眷们不得探视。不过,武姬忙着去一趟罗定山倾城派为花花郎送信,而小游闲不住又溜出悠然居出游。故只有薛卿一人终见半寅,此时四目相对,竟不知从何说起。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亦为她挡去暗器,还险些丧了命。究竟他该谢她,还是她应谢他?

“姑娘……”

半寅姿容绝色,虽一身素衣,伫立百花绿茵之中,仍是艳冠当世。日光朦胧,落地为霞,半寅仿佛披了一身金辉,光彩照人。薛卿向来谨慎守礼,此时却看得有些痴了……

“姑娘!”

半寅几乎走到薛卿跟前,她才察觉失礼。小游说得没错,他的确美得让她也惊为天人,难怪小游那时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半寅大师。”

半寅的表情显得难以置信,薛卿这才想起他从未透露过姓名,这乃是小游打听而来。可若是这般解释,他会如何看待小游的骇人行径。若是不解释,又如何圆得了谎言。

幸而,半寅虽诧异,却只字未提此事,“姑娘,可是你救了半寅?”

薛卿松了一口气,道:“正是……我与另外两位姑娘共同带你前来此处。”

“此处是?”

“悠然居。”

“哦?竟然是江湖第一神探花花郎的居所。”花花郎在芝兰城声名显赫,几乎是家喻户晓,半寅知道悠然居亦不足为奇。

“半寅听闻花神探不到三十,至今尚未娶妻,亦无姊妹,请问姑娘是?”

“晚辈,亲人。”

这样的解释,既非谎言,又有所保留。

半寅听了,微微颔首,道:“半寅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如今半寅既已痊愈,再行叨扰实属不该……”

“你要走?”话一出口,薛卿顿觉失言,如此礼数全无之语,竟就这样脱口而出!

半寅未曾察觉半点不妥,道:“花姑娘救命之恩,半寅理应相报,然半寅却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得不早日上路。望姑娘海涵!他日若有缘再见,半寅必定涌泉相报。”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道出口的却是:“我不姓花,我姓薛。”

“薛姑娘见谅,半寅失言了。”

“无妨!半寅大师不知者不罪。”

“薛姑娘……半寅并非出家人。扮作游僧也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罢了,事实上半寅急于告辞便是要去寻人退亲。”

他并不是真和尚,薛卿在芝兰城颜泉似乎听过,那时不以为意,此时竟多了丝道不明的雀跃。

“原是如此……”

不知他为何要退亲?难道那名女子无颜之相?或许无才无德?

仿佛看穿薛卿心中所想,半寅道:“半寅并未见过这位指腹为婚的女子,对她也不甚了解。然半寅认为,若非两情相悦,绝不可盲婚哑嫁。世间怨男痴女,皆因强求不得,半寅不愿因为父辈一时兴起,便误人误己。”

薛卿震惊!竟和她不谋而合!

这世间一见钟情,常始于容貌,忠于心性。这半寅可谓内外兼修,若他日有缘……想到此,薛卿已是面红耳赤,原她骨子里也是如此大胆之人。

“半寅公子,既是如此,他日有缘再见。薛卿诚愿公子一切顺遂!”

“薛姑娘珍重!”

“公子珍重!”

……

半寅离开悠然居,小游着实遗憾了好一阵,“可惜了可惜,如此绝色竟未能再睹其容……”

本来因半寅之去而心有轻愁的薛卿立马啼笑皆非,这小游可真是开心果,不管境地如何艰难险阻,只要有她,便其乐无穷。然,小游并未逗乐同样心事重重的武姬,眼见武姬终日愁眉不展,容颜渐悴,薛卿亦是忧心忡忡。

“可要我请小爷爷为你查一查身世之谜?”

“……”

秀眉皱得更深,显然武姬有些矛盾。想知,又怕知。

“此事一日不得解,恐怕你便寝食难安一日。假使真相大白,你确和陆家有牵连,也不代表和蛊毒一事有关。即便和蛊毒有关,下毒之事也非你所为。如若那陆尧之只因你受了牵连而怪罪于你,此等心胸狭窄之人,亦不可深交。”

“陆公子并非那种浅薄之人。”

“既是如此,你何须忧虑?”

小游听得二人对话,总算了解了大概,一本正经道:“真不晓得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既是想知道,便去知道。至于知道了以后会陷入何种境地,那亦是明日之事,为何要今日的武姬去烦恼?”

小游此话一出,武姬豁然开朗。

……

薛卿开口,花花郎自然应允。只是为今之计……罢了,他可先查探武姬身世,再与她几人会合不晚。只是,历经前几次生死攸关之险,只一个武姬和来历不明的小游作陪,恐不是万全之策。

当今武林,花花郎信得过又有能力者如凤毛麟角,人人恨不得独吞了玉匣子,又有谁会真心相助?花花郎深思熟虑之间,不经意想起了紫檀玉龙箱……

对了!陆尧之!

他当然知晓陆尧之倾心于武姬,为夺美人芳心,必会鼎力相助。陆家财力雄厚,陆公子本人又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更甚者其好友利戎年纪轻轻便武功卓绝。虽利戎身世复杂,却是不可多得武学奇才,他忠于挚友,品性尚算端正,若是应允他事成之后治好陆尧之顽疾,他必然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甚好!甚好!

明日他便亲自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