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醉

骨醉

武如意一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愣,仿佛若有所思,随后把大部分侍卫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贴身的三个侍卫。

“恨?不,可以说我羡慕你。”武如意轻蔑,转而又面露狠色。

“我羡慕到嫉妒!凭什么你一开始就能当太子妃,然后直接就成了尊贵的皇后!就是因为你那高贵的出身,太原王氏?真是让人嫉妒!”

“吓?”王芷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武如意变脸的神情……

“我太嫉妒了!论容貌我不逊于长孙皇后,为何贞元皇帝都不多看我一眼?还不是因为她是河南长孙氏?你们这些名门世家!”

说完又是一瓢辣椒水淋在王芷伤口上,咬得王芷阵阵叫痛。

“还有那杨淑妃!不就是出身弘农杨氏吗?自从我进宫以后处处给我脸色看!”

“听说~弘农杨氏还和兰陵萧氏关系亲密?”武如意便说便将辣椒水淋在萧瑛身上,可是萧瑛并没有多余的气力反驳,只得双眼怨恨地望着武如意。

而王芷则目带怜悯,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扎到这武如意的内心。

‘啪’!一个红掌印浮现在王芷脸上。

“贱婢,你那眼神和那徐氏贱婢一摸一样,为什么我和她一同进宫,一同为才人。凭什么最后她成了充容?最后居然寻死反倒成了贤妃?!论才华,我哪里及不上她?论长相,我力压后宫!还不是因为她是东海徐氏出身?!我只不过是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文水武氏,所以我到最后也只是一个才人,还被贬至清露寺为尼!”

武如意痛哭流涕,仿佛诉说这老天对她有多大的不公似的。

王芷看着这陷入疯癫的武如意,不禁反问:“那如今你为何能把我和萧氏踩在脚下任意处置呢?你所谓的名门世家不过都是你诸多借口之一而已!”

武如意一抹眼泪,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困惑:‘是啊,如果真的是名门世家,那为什么这太原王氏和兰陵萧氏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呢?’

武如意脑海中忽然闪过道道画面:“不!现在这个地位是我拼尽一切得来的!我牺牲了我的女儿,她~她还那么小,还在襁褓中,是我活生生掐死的,我看着她涨紫的面孔,我是多么想松手,可是不行!我如果松手,你们就会掐死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我的女儿!”

武如意泪流满面,声音都开始嘶哑,不禁捂嘴痛哭。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突然面露凶色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二人。

“哈哈,你这贱婢终于承认你杀了自己女儿,果然是你这毒妇!”萧瑛口中也毫不客气,她也知道自己没了活路,所以便放开了骂武氏。

武如意听见不绝于耳的诅咒,她倒显得平静异常,因为这些言语她听得太多。她父亲死后,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欺负她们姐妹和她们的母亲,各种恶毒之语都听说过;她在后宫中待了十几年,更是听过无数,她自然不会在意萧氏,她在意的是王氏。

“王氏,你呢?你若是求我,我会饶你一命,只要你跪下来求就行”

武如意居高临下地望着王芷,她多么希望这天之骄女向她求饶。然而高贵的王皇后不会求饶,难道王芷就是软骨头?

“呸,诸多借口!不是因为我(王皇后),你能从清露寺出来吗?我让你对付萧氏,我何时亏待了你?你自己狼子野心,为了得到皇后的位置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来陷害我,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是从你进宫,我就应该立刻将皇后的位置拱手相让,满足你的贪欲和野心才对吗?!”

王芷愤恨无比,这武如意现在完全没有身为皇后的气量,皆是一个心量极小的女子,她现在的才能又不能满足她的贪欲和野心,所以才诸多借口。

“就是如此,你这贱婢为了自己的贪欲和野心,不惜在皇帝灵前勾搭太子,倒是留下一个父子聚麀(父子共用一个女人)的丑名,足以引得千秋笑话,不愧是引车卖浆的贱女儿,还想当皇后,真是痴人说梦,哈哈!”

武如意知道她在这二人身上得不到优越感了,一个眼神示意便有四个侍卫抬着两个酒缸放在木桶的旁边。

武如意轻笑:

“痴人说梦?我如今已经是皇后,倒是你们还想出去才是真正的痴人说梦!”

话音未落,转而面露凶光:

“本宫不想在听到她们二人的话,割了她们的喉舌”

萧瑛一听见此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直直地扑向武如意,可是几名侍卫马上就护在了武如意的身前,并且萧瑛扑到一半便因为身后的铁链拉扯而摔在了地上。

侍卫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首先走向萧瑛,一阵挪腾之后,萧瑛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得嗯哼在地上翻滚,混着铁链落地的声音在武如意听来格外悦耳。

随后便是王芷,王芷如今终于体会到了武如意的狠毒,她被侍卫一把捏住下颚,难以挣脱。随着侍卫手上一用力,紧闭的唇齿就被打开,一支还滴落鲜血的匕首伸进她嘴中,王芷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

王芷只感觉喉舌已经被搅碎加上嘴中、喉咙里充满被搅碎的血肉,已经让她快昏厥过去但是又被那侍卫灌了几口不知名的汤药,和着血肉吞下之后居然变得清醒

“既然你们做想出去的美梦,我成全你们。”

武如意阴邪一笑。

“史书上有注,在汉朝昔日戚夫人得罪吕后,待到吕后掌权,吕后命人削去四肢、挖掉她眼睛、用水银灌注双耳、割掉喉舌丢在茅厕中,史书称为人彘~”

萧瑛听到武如意如此说,惊恐万分可是又说不出话只得嗯哼,随即一头撞向墙只求速死,可是武如意轻蔑一笑,果然一个侍卫死死按住萧瑛,使其无法动弹。

“萧氏你莫急,我岂会用这些老手段?我先把你们做成人彘,然后泡在这酒缸之中,让你们真正的‘醉生梦死’,我称之为‘骨醉’为此我特意请来了他。”

武如意指的就是在王芷身边刚刚给二人割完喉舌的侍卫。

“他的先祖就是替戚夫人施刑的匠人,他的手艺可不逊于先祖,可以让你们清醒的享受‘人彘’的过程,好好享受吧。”

那侍卫一听此话,恶寒一笑地拿出了一根闪着青光长针刺进了王芷的后脑。王芷顿时就无法再动弹,可是周围的疼痛感却没有一点减少。

王芷只能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四肢被一柄巨斧削去,而萧瑛也是长针刺进后脑,看着王氏四肢削去,她的眼中泛白可是又无力反抗,更可怜的是侍卫却又不急于向她行刑,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先炮制王芷。

王芷被削去了四肢,按理来说会因为剧烈疼痛引发身体昏迷机制,可是却完全不是这样,王芷忍受神经四处传来的痛疼眼中的泪水已经流出眼眶。

但是她连眨眼也做不到,看着那个侍卫又取出一根粗针放进她的耳朵,立即就感觉又一股水液就流进了她的耳朵,随后一热,一阵嗡鸣声充斥大脑。可是随着另一边耳朵如是作为,她脑中的嗡鸣声也没了,什么声音也没了。

萧瑛看着王芷瞪着庞然的双眼,嘴巴完全僵直,任由嘴中的血肉和唾液流出。在被侍卫从耳边注入泛着金属光芒的水液,全身开始痉挛,止不住的抽搐。

可是在王芷感觉中,除了疼痛完全控制不了身体,就像之前王皇后控制身体的时候。她双眼已经变得游离,看一切都是迷迷糊糊。她隐约又看到那侍卫拿了一把勺子模样的刀具,朝着自己眼睛一掏,她就没了左方的视野、随后又没了右方视野,陷入一场黑暗。

在黑暗之中,王芷忍受恐怖的疼痛感觉到她被人抬了起来放进一个瓮中,而瓮中似乎还有蛇虫爬上她身体开始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没了感觉,不过在最后,她仿佛和真正的王皇后合二为一,心中却是永无止境的恨意,她恨辛辣狠毒的武如意,她恨薄情寡义的李誉。

不过说来这王皇后也是可笑,出生于太原王氏,这个望族可是已经连绵上千年未曾断绝的大族!

身为这个大族地嫡女,竟然败在给太原王氏提鞋都不配的文水武氏之女,实在是匪夷所思。

纵观王皇后一生,为了打压萧淑妃,引狼入室地主动将武如意从清露寺移至宫中,虽然斗败了萧淑妃,可是就算萧淑妃牙齿再锋利又如何?和武如意一比如同婴儿般的牙口一样,这只奸猾的豺狼吃掉萧淑妃之后,朝着王皇后龇牙咧嘴,她这才醒悟之前的行为如同饮鸩止渴!

王皇后自诩有荣耀家世、如花美貌。更是以为武如意身份卑贱无法撼动自己地位,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武如意居然有如此手段。反倒显得王皇后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终究如同那句判词:‘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她自以为聪明能掌控武如意,最终落得个‘骨醉’。她生前恪守皇后职责,一步一毫无甚差错,终究被丈夫猜忌本家联手武如意将自己害得如此田地,她的心早已经破碎成渣,王权的不可靠、情意的脆弱、誓言的可笑。

明白了这样,王皇后反倒清空了心中一切。自己家中如此枝繁叶茂,财富只是垫脚之物,最终因为自己的落破,太原王氏被武如意忌惮,斩草除根,家人也是四散飘零,惶惶不可终日。

亏得王皇后在宫中如履薄冰,与后宫诸妃的争斗如同针尖上的舞蹈,如今这样,却是真的枉费了自己半生惶惶之心。

如今回头一想,不是一场梦是什么?眼看她高楼起,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庞然的家族如崩山之势,那无力的挣扎与风中的残烛又有何区别?

上半生的欢喜愉快,如今却成了他们下半生的悲苦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