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跨年

8. 跨年

当我们在诸如春节、元旦这样的时间节点依然是激动与兴奋多于平淡和无聊时，说明我们仍当年少。工作后的春节和元旦，对我来说首先是假期和休息，其次才是节日。现在的我，对待节日，更多的是热情退散后的冷静与理智，少了一丝期待，多了一分责任。此时的“过节”，是褪去“庆祝”和“仪式感”外壳的“真实”，是家人联络、朋友寒暄的合理理由、最佳时间，因为，在节日里，大家似乎才都拥有了时间，总可以唠上一句两句。

那年，是我们第一次想要一起正正经经跨个年。按照惯常操作，我们安排了出行，却没有安排具体行程，随心而动，随行而异，只是确定，第一站，去苏州。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苏州园林，自古便盛有美誉。逡巡一周，之后，心中不禁感慨：“美则美矣，赏者居多，懂者罕见。”也不禁遗憾，这自古流传下来的盛景，终归还是没能免了入俗，随时间流转，少了些许“遗世独立”，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这园林，在我眼中，只觉很美，但要说美在哪里，就真的难言一二了，我甚至无法判断其中异同，只是觉得这“山山水水”就如同那“花花草草”，多多少少的“点缀”而已，但又点缀得恰到好处，缺之乏味。可其中得建筑设计之精巧以及如何巧夺天工则是一点不通的。

但赏景，本身就是各人有各感。所谓，好的，坏的，平淡的、震撼的，也都只是各自观感不同罢了。我们也许只是建筑界的“俗人”“门外汉”，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不懂得“赏”，只不过赏到的东西因人而异，赏后所得各不相同罢了。因为，边边角角与大致轮廓，走马观花和一丝不苟，都是“赏”到的，放松的心情、旅行的愉悦、徒步的疲惫……也皆是所得。

落入市井的美景，如果看众觉得美，那它就是名副其实的美。至于美在何处，为何称其为美，那是属于少数人的“研究”。“俗赏”与“精研”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我们，无可争议地属于“俗赏”一族，我们来此，追求的是一种视觉观感，是一种心情愉悦，“研究”本就不是我们的专业范围，更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所以，只是欣赏，就已足够。如果还能有些别的什么收获，那便都是意外之喜。即便没有，也可算完美。

走出园林，苏州一站就已经“不虚此行”了。不论看到了什么，又记住了多少，来过，就不再是空白，就有了回忆，有了谈资。

游船赏园，似乎是提到苏州就自然会想到的事情。这是一个有着天然意境的城市，来到这里，人仿佛也不自觉地想要跟一次“瑞雅”的文人之风。

“我们去坐船吧。”你提议道。

“好，那边有综合旅游项目，要不报一个？”

“可以啊。”

此刻的我们，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决定将败坏掉我们先前的所有好感。

起初，我们跟着安排好的导游登船游湖，晚风习习，华灯初上，泛舟湖上，晚霞美得不可方物。放眼望去，皆是碧波荡漾，岸上人来人往，似闲庭信步，船上，携三两好友，游湖之余，记录沿途风景。

如果就截止到这里，那么，这就是一次平常但完美的跨年之行了，可偏偏，事情还有很长很长的后续。

后面，我们跟着导游组的一个小团，去参观了一个类似古战场的一个城墙，阴森不说，也无甚美感可言。参观完之后，导游按照惯例将游客带入购物区，到此也还大致能算的上正常。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处字画购物区，听完“大师”介绍，好巧不巧的是，我们临时组成的小团体，没有一个人想要购买。不知道是没人购物这件事惹怒了导游，还是我们报的团就是服务到此就结束了，从字画购物区出来后，导游直接把我们就地遣散了，说是本次导游服务到此为止，让我们自行回去。

看着导游的离去，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也可以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其实觉得也没什么，反正这么大的城市，去哪里应该也不会不方便。于是我们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导游人都已经走了。

不久，我们走到了一个公交站，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当时身处何地，所以只能是先坐车去到稍微市中心的位置，再做打算。

可是，谁又能想到，我们竟然被“丢”在一个堪称“鸟不拉屎”的地方呢！大概等了20分钟之后，我们才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问题，因为20分钟之后，不仅没有等到一辆公交车，就连出租车我们也没有拦到。那一刻，我们毫不怀疑那个不知名位置的偏僻度。

那一刻，之前所有的美好和轻松，一瞬间都有了烟消云散的趋势。

“啊！这都是什么事啊！不能就因为没人花钱，就把人随便扔在这么个地方吧。太不厚道了。”

“就是的，这团体游服务有点太过分了。这正常吗？这公交也是够了，这么久，竟然一辆也没有的吗？”

“难道我们要在街头跨年了吗？”

“……应该不至于吧，没事，才九点多。再等等，要是有出租车，我们也坐，这地方太偏了。”

“嗯嗯。可是坐上公交，我们去哪呢？”

“边走边看吧，看到有酒店的话我们就下车，然后先住下再说，你说呢？”

“嗯嗯，好。”

这可真是，美好之旅与人在囧途的转变，就在一念之间。

又一个大概20分钟左右，终于来了一辆公交，在我们先前的研究之后，这是可以通往较为繁华的地界的。终于搭上了交通工具，虽然没有座位，但终于如释重负。随着公交一站一站的前进，我们时刻关注着路边的店铺，一看到路边有一家“七天”就在它下一站下了车。

入住得还算顺利，酒店卫生和周围环境也还算可以，坐在酒店房间的床上，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视里跨年晚会的歌声时，才恍然觉得有了着落，此时，内心和精神有了空闲，便又开始觉得这团体游实在是不厚道。

这一通兵荒马乱之后，哪里还有丝毫先前的安定神闲、悠哉游哉，只剩下了躁乱之后的一声叹息，既是无奈，更是疲惫。

“人是铁饭是钢”。暂歇之后，我们出发去买晚饭，饥肠辘辘，身心俱疲时，再看这城市，突然觉得其实都是大致一样的，最后都会回归为“柴米油盐酱醋茶”。

因为不想在外多做逗留，打包晚饭回酒店后，开着电视，嗦着米线，来回几个频道不断横向切换，只为了看我们喜欢的那几个人和节目。

这一刻，不知道是我们自己在试着遗忘刚刚的不快，给这个跨年留下一个还算美好的结尾，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新事物的涌入，人的本能记忆真的在清理内存、按下了“遗忘”键，也或许两者皆有。但貌似，那一天坚持熬过午夜十二点的我们，听着喜欢的歌，看着喜欢的电影，将酒店房间变成了“低分贝”嗨歌房和电影院，肆无忌惮的评价、大笑，临近十二点时颇具仪式感的倒数，还有疲惫之后的好眠，都似乎在证明着那一年的最后一天，即便没有事事顺遂，但快乐依旧，而且之前所有不开心和不顺利，也都将随着旧的一年在过往无边无际的时间长河里慢慢地销声匿迹。

“你说，难道我们要在街头跨年了吗？

我说，不会的，时间还早。”

——那些貌似不顺，可能也真的不顺的事情，总也是有解决的办法的，而这些事情，也终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过去。一直向前走的我们，在未来将要遇到的美好与顺遂也必会盖过曾经的诸多糟糕和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