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繁华后的孤独

2．繁华后的孤独

周一早上，林夕照例安步当车去上班。照例是白T恤，牛仔中裤，外加一双白球鞋，配着一个牛仔的双肩包，真像个女学生。到了单位，刷了卡就进入了电梯，后面跟着进来一个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烟灰色西服，身材高大，不算太英俊，但给人很踏实稳重的感觉。林夕向里站了站，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就微笑着说了声：“早”。杨凯也微笑着说早。林夕忽然就想起来了，他是自己当时的面试官，面前牌子好像写着副总裁。林夕微微红了脸，又补充了一句：“总裁早”。杨凯看她局促的样子，知道她想起了，也不点破，只道：工作还习惯吗？林夕微微点了点头。正巧十二楼到了，又补充了句：“总裁再见！”

杨凯看着她步出电梯，想到了面试时的她，还是现在的打扮，其实她的专业与设计部并不对口，虽然是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但比较适合做文秘，也许是简历上那隽秀的钢笔字，也许是那过于白皙的脸和忧郁的大眼睛，也许是她从容淡定的介绍，让他的心微微动了下，想经常见到她，不顾经理们诧异的目光直接在简历上写上了录取。

林夕到换衣室换上了工作服：白色高跟鞋，看起来很普通的白底浅紫条纹短袖，黑色一步裙，工作服就是上班时周一上午或有活动时穿，因为周一上午总裁各个部门巡视，是不允许带出集团的，定期会有专人清洗熨烫。周一上午有每周会议及领导巡视。今天是十五号，模特走台的日子。所谓模特走台，是把设计师们的设计由样品部制作成衣，标上序号，由模特穿出来走台。由集团各个部门的经理以及总裁理事等管理人员打分，按分值大小决定广告部推出的产品。当然，被选中的设计奖金丰厚，一套加百分之五的工资。

来到走台室，林夕有点紧张，这是她半个月以来首次参加选拔，林夕一共才交了设计的三套衣服，都是秋装了，不是她不会，而是她觉得这工作就是她的风格，宁缺勿滥。设计部的成员都已经到了，经理已经在坐，其他连她在内的八名设计师在T台的右侧就座，领导们坐在左侧。林夕一抬头，看见副总裁斜对着自己，听说老总裁跟夫人出国休养了，集团就由他儿子管理。虽然一个副字，其实集团就是他的。模特们踩着音乐上场，每走玩一个评委们就低头打分，当场亮分，林夕看到邻坐的吴晓和江诗怡，感染了她们的紧张。一抬头只见模特身上长袖长款黑色套裙正是自己设计的，式样简洁，唯一的亮点就是裙子采取斜开叉到大腿的形式，一走路就飘了起来，让整个大腿若隐若现，又飘逸又妩媚。

上午十一点，走台结束，领导们打完分相继离场，由设计部经理宣布最后汇总的结果，林夕设计的的三套衣服有两套被选中，其中黑色套裙进入了前三。同事纷纷向她表示祝贺，并交给她自己设计的服装，公司规定，自己设计的衣服如果选拔排名进入前五就可以获得样品，样品要自己穿，穿出来后一来会给你灵感，二来也是做广告，三来自己穿每个设计师才会更加卖力设计，衣服可以送人，但要防止别家嫖窃。待遇实在太好了，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要进来，自己真不知交了什么运。

中午，照例在单位用餐，餐厅在十楼，是自助餐。林夕刚走进餐厅，就见吴晓和江诗怡朝自己挥手，于是就挑了几样合胃口的小菜，跟她们坐在了一桌。吴晓是本地的，比林夕大了四岁，江诗怡是外地的，毕业后就留在了南海，只比林夕大两岁。女孩子之间总是能找到话题的，林夕跟她们一起吃了几次饭也就熟悉了。

吃过午饭，她们提议去逛街，林夕婉拒了，她习惯于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中午想在电脑前随便看看。自己学的不是设计，她想在网上多看看别人设计的衣服，找点灵感。

下班了，林夕照例安步当车，看着满大街的人来车往，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什么是热闹过的心伤，繁华后的孤独，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吧！

一辆白色的宝马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玻璃摇了下去，杨凯微笑着说：“要不要载你一程？”林夕没来由地一慌，“杨总裁，不用，我马上到家了。谢谢！”杨凯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不知什么原因很想亲近她，当初面试时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是还是很想留下她。她长得虽然还不错，但这不是留下她的理由。长得漂亮的女孩他见过不少，论姿色，她只算清秀；论学历，虽然是南大毕业的，毕竟不对口；论家庭，她也只是一般人家。留下她的理由就是不知哪来的好感，或许是那淡然如水的气质，或许是那一头飘逸的直发，现在留直发的女孩稀缺了；或许是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清水出芙蓉”的纯净。杨凯看着林夕，她是相当洁身自爱的，相当孤标傲世的。她的资料他特别留意过，家住应运大街，从这走过去还要两个弯，最少要半小时，罢了，尊重她的意愿吧，自己对她怎样的感觉自己也说明白，还是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时间真是个魔术师，虚假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真情在它面前水落石出。它可以使沧海变桑田，它可以使幼苗成大树。

看着宝马车走远了，林夕长吁了一口气，为什么要紧张？他只是领导而已，做到不卑不亢就行了。他还能强拉你上车不成？唉，怕领导不满意你，又怕领导太满意你，工作也是不易的。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为了工作改变自己？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想到此，她释然了。

回到家，妈妈已经打扮好了，米色的三间套，头发烫过了，显得又年轻又有气质。爸爸也笑眯眯地穿好了西装。爸妈这是？林爸幽默地说：“闺女的大事我爬也要爬去，帮你妈跟领导拉拉关系也不错。”林夕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正准备去房间找衣服，妈妈拿出一个纸袋子，说：“我做头发时特意去商场给你买的，看合不合身，别辜负了我的期望。”林夕无奈地打开袋子，一看也是套裙，白底黑花的吊带裙，白色的长袖短披肩。老妈这次可真舍得啊！到了房间换好衣服，S号穿在身上正好合身。出了房间林妈妈满意地笑了，说：“老林，我养的女儿不赖吧！小夕，来，再化点妆。”林夕最不喜欢化妆了，说：“不要嘛！”经过林妈的软硬兼施，才勉强涂了点口红，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乘妈不注意用湿巾纸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