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她必死

伤她必死

而另一边,华岚循着楚染的气息也来到了那湖边。

有打斗的痕迹!

华岚心里微微一沉。

楚染在与鬼脸对战时,灵力消耗过大,若是遇上一般的小妖还不足以为惧,但若是遇上鬼脸……

这时,华岚发现湖中的莲花上残留着几缕黑气,正是那树林中的鬼脸所留下来。

华岚一番揣度,想来二人灵力都消耗过大,所以并不会正面交战,那就代表着楚染是安全的。

想到此处,华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不知好歹的鬼脸三番两次对楚染出手,既然如此,那他就再容不下他了!

只见华岚抬起手,一只紫色蝴蝶从他修长的指尖凝结而出,在那黑气上停留了一会儿,便翩然飞走了。

华岚顺着它飞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到半刻的时间,紫蝶就停留在一处荒芜之地外,盘旋不进。

华岚眯起好看的眸子,眼眸里面好似凝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寒意吓人。

他运起身上的灵力,一步一步走进了那荒地之中。

每走一步,他的周围便凝结出一朵紫色的冰花,晶莹剔透。

寒意铺天盖地,霎时就变了天色。

此时鬼脸正曲起双腿盘坐在一棵枯木下,闭眼调节伤势。骤然感到这不寻常的寒冷,他惶恐地睁开眼睛,眼里写满了恐惧。

不再管身上的伤势如何,他直直跪在华岚面前,浑身颤抖着,不敢发出声音。

华岚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不屑地笑了一声,语气中不带有任何的温度道:“你哪里来的胆子,敢伤她?”

鬼脸心里自然明白华岚指的是谁,于是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

鬼脸将头压得低得不能再低,声音颤抖地说:“我……我不知那是您的人,请您恕……恕罪。”

华岚冷眼瞧着他,也不作答,只是身旁的紫色的冰花开得更盛了。

鬼脸见他沉默,尽管现在寒如深冬,他额头的冷汗还是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掉。他跪着爬过去,企图拉住华岚的袍角摇尾乞怜。

华岚眼里充斥着嫌恶,随即一脚踢开他跪爬的身体,飞撞在那棵枯木上,那枯木就断成了两截。

鬼脸也因为这一脚五脏震动,口吐黑血。

他想慢慢地爬起来,去乞求华岚放自己一条生路。可是身体的负荷已经到达极限,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渐渐地,他觉得有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入侵,慢慢爬升,他的双腿已经麻痹。突然,他的心脏瑟缩了一下,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结了一样,连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寒气。

血液停止流动的同时,鬼脸的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他竭尽全力地大口呼气,这种窒息的感觉使他的表情更为狰狞。鬼脸逐渐没了动静,双眼大睁,显然已经断气。

华岚没有丝毫的动容,操控着那飞舞的紫蝶,让它停在鬼脸的尸身之上。瞬间那蝶就化成了一团熊熊火焰,焚烧着鬼脸的尸体。

黑雾消散,形神俱灭,不入轮回!

做完这一切,华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伤害他在意的人,只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更何况,他还没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楚染与莲妩在人间寻觅青鸾神器之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那一日,她们来到了一个叫青岩的小镇。

不似上一次与华岚去的那个镇子的冷清,青岩既繁华又热闹。

刚入世的莲妩第一次来到人间,更是对人间事事都好奇。瞧见一队穿着红色喜服的人敲锣打鼓,就睁着好奇的眼睛问楚染:“染姐姐,那是在做什么?”

楚染淡淡看了一眼,道:“成亲。”

莲妩就更是好奇,央求楚染给她讲讲人间成亲的事。

楚染看着红衣加身的新郎,眼里一阵恍惚。

“男女之爱罢了。不然,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夫妻。”楚染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皆是妄念。

莲妩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见楚染神色恹恹,便悄悄住了口,没再多问。

然而莲妩还是拉着楚染东逛逛西逛逛。街上行人极多,各处叫卖声混杂,不一会儿楚染就与莲妩走散了。

莲妩本停在一个首饰摊子前把玩那些簪子玉器,待回头时却不见楚染。她一下子慌了起来,扒着人群寻她的染姐姐。

由于走得太急,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莲妩匆匆道完歉就要走,谁知那人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着急找人,就用力地挣脱,可怎样都挣脱不了。

楚染又特地叮嘱她不能在人间使用法术,不然她早就甩开这人了。

她回头,见是一名男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龙章凤姿。

模样如此俊秀,这力气却是大得惊人。

她道:“刚才无意撞到公子,我已经道了歉,公子怎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

容言刚才走在街上,却不小心被人撞了满怀,正要质问之时,一道清澈柔美的声音注入他的心田,他鬼使神差地拉住要走的她,又在见到她容貌之时,失了神。

好像,真的好像!

正沉溺于回忆时,那女子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讪讪地放开她的手,微微一拱手道:“是在下鲁莽了,只是看见姑娘的相貌,还以为是故人,真是失礼。”

莲妩得了自由,哪里还管他说些什么,随便丢下一句“无碍”便又急匆匆地跑去找楚染。

容言看她被淹没在人潮中,渐渐没了踪影,兀自苦笑。

一场梦而已。

那时的容言还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尚未成人形。

狐妖一族本身自带媚术,用以迷惑凡人。

凡间男子多情,总是受不住狐族女子的撩拨,沦为女狐修炼的垫脚石。因此族中身份显贵者,皆为女子。

而容言是个意外。

他母亲是一只血脉纯正的白狐,又为百年难得的一只九尾。族中羡慕者嫉妒者皆有,但依旧被奉为尊贵之人。

这样极高的修炼天赋,若是无情无欲便能位列仙班。

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凡人,为他生下孩子,取名容言。

小小的容言一天天长大,一家和睦,承欢膝下,是难得的圆满。

可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族中长老得知此事后,派人捉回容言的母亲。双拳难敌四手,容言的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人抓走,毫无还手之力。

混乱之中,容言只听见了一句话:人妖殊途。

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待明白时,又是一段刻骨记忆。

容言也被狐族带了回去。

族中尽是妖媚的女子,在容言看来,都是放荡,不知羞耻。

就连向他示爱的女狐,他都一如既往地觉得恶心,尽管她们有一张看起来美好的皮囊。

母亲回到族中后被禁锢在一处幽谷中面壁思过,容言也只见过几次。每次去母亲都神志不清,郁郁寡欢,嘴里不停念叨着父亲的名字。

长大后的容言,修炼已经是族中同辈的佼佼者。他已经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容言要去找他的父亲。

他独自一人逃出狐族,循着记忆的指引去到了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询问多人,才得到父亲早已去世的消息。

一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对容言说:“你找的那个人啊,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是个疯子。”

“每日每夜都在喊旭兰,整个人都是疯魔的状态。”

旭兰,是容言娘亲的名字。

容言抬手触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早已满脸泪痕。心里的痛如用一根根尖利的针扎出一个个细密的孔一样。

心底是绵绵的刺痛,却很难愈合。

神伤之际,容言置了一坛窖藏多年的好酒,去其父的坟墓前祭奠。

坟前杂草丛生,遮掩了墓碑,看起来竟是分外凄凉。

双手作锄,除掉荒草,容言又将买好的东西一一放置在碑前。

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默默地对着这座荒冢伤神饮酒。

醉了,就晃荡地走在街上,像是没有了灵魂。反正他现在是妖身,凡人是看不见他的。

此刻,容言提着一坛酒跃上高高的房顶,在月光的照耀下,思念着已经逝去的人。

突然,一道凄惨的叫声袭进容言的耳里。

容言懒懒地向下看去,纵然身处高地,但身为狐妖,他依旧可以看得清下面发生的事。

一名身形纤弱的少女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逼退在墙角,瑟缩着身子。

人间本就充满着欺凌,容言自然是没有那个闲心去管闲事的。

容言打算继续喝他手中的美酒。

那几个壮汉已经围了上去,目光淫邪。

柔弱的少女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双眼通红,充满了无助。

她流着泪,眼睛却是看着前方的楼顶,不停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容言就那样与她对视,那一瞬间的无助与绝望让他感同身受。

她看得见自己!

懒懒一笑,容言将手中的酒坛往下一扔,正好砸在那几人的身后。

黑夜里酒坛破碎的声音突兀响起,惊扰了几多人家。

那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往身后看去。

黑夜里,月光下。

空荡的巷道里突然幻化出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狐,冲他们怒吼着。

那几人先是傻了眼,后面惊恐地大叫“妖怪!”逃走了。

容言不屑地看着那几人,摇身一变变回了人形。

他向他伸手,那女子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容言一愣,“你不怕吗?”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