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

赵墨

柳依依自归入北延战俘的阵营以后,淮国的士兵就把所有战俘连同柳依依一起栓在了又长又粗的绳子上,差不多有四五列。这下真的是变成了绳子上的蚂蚱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刚刚还在战场上舞刀弄枪意气风发的北延人如今却像打了霜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双手被捆着,一个跟在一个后面,跟着淮国的军队,远走他国。

至于那两位将军,柳依依双手被绳子栓起来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便不见了身影。

行军队伍走了很久,柳依依抬头往前瞧了瞧,想找找刚刚那两位将军的身影。可惜队伍太长,根本看不见,想来那两位将军怕是在这军队的最前头。

周围无人说话,只有脚步声,柳依依觉得很是无趣,却不忍心打破这些战俘们的负国伤怀的思绪。毕竟在生死大义面前,他们因贪生怕死选择委身于敌国,辜负个母国的期望,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羞耻之心的。只是不知道羞愧自责之后,他们在他国又会有怎样的光景?

柳依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突然有人在旁边推了一下自己,倒是吓了柳依依一跳。

“你也在这里啊!我看了你好久。”侧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略显灰头土脸的人在对自己笑,

柳依依极为诧异,难道这人也是从片场突然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的?疑惑间,只听那人又道:“那日官府征兵的时候,我瞧见你了。你家老爹哭得可伤心了。想必家中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吧?”

“啊?......啊,哦哦!”听了这人的话,柳依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柳依依缓缓问道,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旁边那人。

“不会错的,虽然你现在灰头土脸的,但是我对你印象深得很,你前几天还给了我半个饼子呢!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那人又解释道,仿佛想让柳依依记起他来。

看着他如此恳切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骗人。

柳依依又陷入迷惘中。难道自己今天这么狗血,还穿越了?那这穿越时空也太容易了些。

转念一想,霍金老先生说过,人类想要穿越时空的话,那么人类速度就要超过光速。可柳依依是在片场,被一棒子打晕过去的,怎么就穿越了呢?

极是令人费解。

柳依依仔细打量了自己,感觉身体和在演戏时相比也没什么变化。那就应该是自己的身体都直接到另一个时空来了吧。而且什么北延啊,淮国啊,这些国家的名字,却闻所未闻。柳依依可以把从先秦时代到民国时期出现的所有国家朝代都背出来,可现在对于这两个国家,却一无所知。

余光感觉到旁边那人一直盯着自己,柳依依从疑惑中抽出来,看向旁边那人,笑着问:“不知要怎么称呼这位兄弟?”

那人听见柳依依问他名字,也笑开了,“我叫赵墨。研墨的墨。”

“我叫阿柳,柳树的柳。”柳依依如今是男儿装扮,一时也想不出个好名字,便简单粗暴地想了这个淳朴的名字。

“你这字挺好记的。哎,以后咱们到了淮国,就得互相照应了。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赵斌看着特别自来熟。

对于赵墨的适应能力,柳依依哑然,这是一个刚被俘虏的人该有的想法吗?自己刚刚被俘虏,就想着如何在敌国如何生存。与其他的战俘不同,赵斌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难过,竟有种积极性上无比乐观的感觉。这样的心理素质,实在惊为天人。

“你被当成俘虏抓走了,你家里人许是要伤心难过了。家里出了个降兵,想必也不是光彩的事。”柳依依觉得自己有义务该让这个赵斌有些伤心的感觉。

“哎,我家里早就没人了。我一人孤苦伶仃的,想着来这捡个捡个军功。没成想,天不随人愿,如今被抓去做了战俘。我对北延也算仁至义尽了,还是活命要紧。”赵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中溢出了伤感和怅然。

柳依依咂舌,此人说话句句惊人,也只好假装过意不去地道:“不好意思哈,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我可比你好多了。你家了可还有个年过花甲的亲爹呢!”

“......”

果然人优越感都是在比较中形成的,连悲伤都可以转移到他人身上。

柳依依依然没搞清楚,赵墨为什么会说见过自己和那个什么爹。难道这个时空还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路上柳依依绞尽脑汁都在想自己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以及这里发生的事情,却无果。

浑浑噩噩之间,柳依依才发现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刚刚在战场上看到的寸草不生的荒漠已渐渐抛在身后,现在逐渐映入眼帘的是稀疏的草地。

“赵兄,这次战役因何而起?”柳依依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毕竟自己的小命差点就搭进去了。

“嗯?阿柳兄弟你怎么了?”

“哦,我许是被人伤了脑袋,好些事我忘了。哈哈......”见赵墨疑惑,柳依依赶紧解释道,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赵墨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反正行路无趣,我就给你讲讲这来龙去脉。”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墨便娓娓道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还额外给柳依依普及了北延和淮国的一些情况......

原来两军的交战之地也是两国的边界。

两国的边界之城,南阳却由淮国军驻守,这是两国纸上盟约,本是淮国强盛与北延的结果。

南阳城虽在国界偏远之地,可地产富饶,也是多国贸易往来停歇之地,其重要自不必说。

北延皇帝自然不甘心这么把这么大块肥肉拱手相让,且近几年北延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急需银钱招兵买马,便公然违背两国盟约,派兵来夺取南阳的驻守之权。

可惜近几年北延战事连连,国库又吃紧,重兵都派往他处抗敌,又想着南阳多年无战事一片和平景象,淮国的皇帝也不会让精锐军队驻扎在此,便把还留在京中的一部分军力派去攻打南阳。

而赵墨以及柳依依这样的废柴,只是临时招募来军中充数的,在战场上除了添几分人多势众的气势,几乎没有其他的用处。

北延皇帝本是势在必得,想不到淮帝竟好巧不巧地派了淮国两位了得的将军来此地巡察军防。

这两位将军便是镇军大将军李临渊和云麾将军郭子仪。这两位将军都是少年英雄,在列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两位将军来了不说,还带了重兵。如此一来,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赵墨和柳依依以及北延军活下来的所有人都成了战俘。

听完了赵墨的陈述,柳依依便觉得这北延怕是藏着淮国的奸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北延刚派兵,淮国就来镇压了。巡视军防,都是幌子而已。

如此,这两国怕迟早也会有交战的一天。

这北延真是流年不利啊!

“不过这淮军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杀了?还大老远地把我们带回去做甚?”柳依依极为疑惑这点,“我瞧着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用处,总不能那我们这些无足轻重之辈拿去和北延皇帝谈条件吧?”

赵墨听了,一阵苦笑,“哪有这么好的事。淮国如今正在全国各地修城防和行宫,大兴土木本是劳民伤财之举,难免产生民怨。如今把我们这些敌国战俘送去做劳役,既显淮国胸怀,又减了民怨,一举两得。即使我们死了,有谁会在乎?”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计。”沉默了许久,柳依依才缓缓叹道。

不过柳依依这样的小身板要是被送去做苦役怕是......况且人家还是个女孩子。想到从前那些被送去做苦役的可怜人,搬不动石头还要被监工用鞭子打,用脚踢。吃不好睡不好,要么累死,要么摔死,要么压死。柳依依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很快,柳依依心中就萌生了逃跑的想法。怎么说,也不能等着被送去做劳役。说不定又是一个死。

可柳依依看看四周,都是广袤无垠的草地,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况且即使自己跑得再快,那些骑马的淮人只要一发现,追上自己也是必然。又回想起那个叫李临渊的将军在马上拿着长枪指着自己,那个让人心颤的眼神,以及他说“不要想着逃跑”那句话,想来他是有十分的把握把逃跑的俘虏抓回来的。

一想到此,柳依依觉得万事都要从长计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