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真
两个孩子的母亲，悉尼大学传媒学硕士，双语教育研究员，儿童及少年英语教育专家，已出版图书《看懂宝宝的身体语言》。
傍晚接女儿从幼儿园回家时，老师无意中跟我说起，今天上午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女儿却拒绝参与。后来我想，也许是女儿因为某种原因，发现自己不会玩这个游戏，才拒绝参与到小朋友们中间的。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如在家教会她这个游戏的玩法。于是，我打电话给班里的老师，问清了游戏的规则。
这是一个考拉找尾巴的游戏，先由一个小朋友当考拉，其他小朋友扮演小狗、小猫、袋鼠等有尾巴的动物，并用塑料纸做成尾巴的样子缠在腰上。扮演考拉的小朋友需要拼命跑，才能追到其他小朋友，抢到他们身上的尾巴后缠在自己身上，这样那个刚刚失去尾巴的小朋友就会充当考拉的角色，继续去抢别人的尾巴。说穿了，这个游戏就是锻炼孩子的奔跑和反应力，异常简单。
吃完晚饭后，我用塑料纸做好尾巴缠在自己的腰上，对女儿招招手：“宝宝来，你当考拉，妈妈是袋鼠，抢到我的尾巴后，你就赢了。”没想到女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很机械地摇了两下。我以为她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两遍，女儿还是不动，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赶忙走上前去问：“小考拉，告诉妈妈， 你不想要尾巴吗？”“不。“女儿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没有尾巴的考拉，可不好看哦！“我故意说笑似的拍了拍女儿的头，以激发她的行动力。
“老师让我当考拉，可是考拉长不长尾巴，和袋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尾巴？“女儿委屈地大叫了起来。我愣了一下，考拉长不长尾巴和袋鼠有什么关系？天知道，这个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怎么让我和这个问题纠缠上了？！“为什么考拉非要有尾巴？妞妞当小狗，画画当小猫，妈妈当袋鼠，你们有尾巴是你们的事啊！妈妈不是你告诉我不要去羡慕别人的东西吗？“不要去羡慕别人的东西，只珍惜自己所有的。这的确是我对女儿说的话。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女儿为什么不愿意参与到小朋友们游戏中的原因了。
考拉是没有尾巴的动物，它们长期生活在澳大利亚的高树上，慵懒，美丽，而且很快乐。没有人因为缺少尾巴而指责它们，它们甚至不会跟太多的小动物交流。对于它们而言，做自己，做不一样的自己，就足够了。那么女儿呢？这个从澳大利亚走出来的女孩子，她熟悉考拉的生活状态，她用手指感受到考拉皮毛的柔软与温暖。在老师要求大家不得不进行角色扮演时，女儿选择了拒绝。因为她不愿意做一只去羡慕别人的考拉，没有尾巴又如何，没有尾巴照样能快乐而坦然地生存。羡慕甚至追求别人身上的东西，真的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那一晚，我收起了道具。女儿，你说的对，我们真的不应该去羡慕别人，甚至不应该去为身上的小缺陷而感到遗憾。明天妈妈就去打电话给幼儿园老师，告诉她们你不想参与游戏的真实原因。其实，在我们的成人世界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你这样坦然和诚实呢？
珍惜自己所有的，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考拉如此，人生也如此。
妈妈：
您的来信我收到了。我来武汉的短短半年间，这已是您给我写的第7封信了。每次收到信，我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您趴在炕沿上，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信，同时眼睛里又写满了幸福与期待的情形。每次，每次，我总是看啊看啊看，看到泪水止不住地流，直到浸透了那世界上最美的字迹！
妈，您只上过7年学，现在又53岁了，这么多年没有写信，肯定会提笔忘字吧，而且，您的眼睛花了，我不知道我收到的每封信是您费了多大的神才写出来的，可是每次您都坚持亲笔给我写信。
记得您在第一封信里说：“海玲，吃好，喝好，学习好，休息好，这才是最棒的！朋友要多交，活动多参加，要自信，要坚强。快乐地完成学业，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妈，您写得并不多，可对我来说那已足够了，或许，在别人眼里您的字本也并不美，可是在我眼里，那的的确确是世界上最有力的字体，虽不像王羲之那样力透纸背，但那力却更深刻，穿透了我内心那身处异乡孤独无助的坚冰。妈，您放心，有您这几句话，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您的嘱托我都记住了，也一定会做到。倒是您自己一定要保重啊，虽然我每次写信，打电话都嘱咐您保重好身体，您每次也都说身体挺好，家里一切都好，叫我不用挂念，安心学习。可是妈，我总觉得我的嘱咐在现实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我和妹妹，一个读大学，一个读高中，就只靠您和爸在几亩薄田上榨干了血拼死拼活地挣钱供我们读书。你状物作文600字们都53岁了，却不得不干辛苦繁重的农活儿，又舍不得花钱买点儿肉吃。每次打电话您都说：“你二姑来了，我们买了肉吃！”，或者“上个集上，你爸去买了肉。我们吃得挺好的”，可我知道，这些分明是善意的谎言。寒假回家我明明看到，饭橱里您和爸的主食――黑馍加腌酱豆，可是您的牙齿不好，常常牙疼，这些硬硬的家伙您是怎样吃下去的啊！妈，别再这样委屈自己了，我和妹妹都已长大，我们会努力自己养活自己，请您对自己好一点儿吧！
妹妹说每天晚上您忙完了一天的活儿，就会把我的信拿出来，在灯下看，脸上荡遍了幸福。我不知道您每次看完信，眼睛会是多么酸涩，可是您却坚持每晚都要看一遍我的来信，我听后哭了，我想像得出您看信的情景，那种内心的快乐是眼睛的疲劳所无法遮蔽的。可是我呢，每次您的来信，我只流着激动的泪水看过一次，就锁进了抽屉，似乎整天忙得都没时间去重温那往日的感动，只知盼着下一封信的到来。妈，您生我的气吗？我已决定把您写给我的每一页“感动”放在枕边，每晚睡前看一下，我想，那样我会睡得更香，更甜，也更安稳吧，因为有您的信陪着我。
妈，想想我所走过的路，我真的觉得您是我人生路上强有力的支撑，如果没有您，也许，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一个乐观向上的女孩了。
我清楚地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很笨，不会写字，老师布置的写字作业，别人一个小时能做完，我却研究上2个小时，仍不知道汉字该怎么写，看也看不懂，想也想不通，写又写不出，我的小手握着铅笔，眼泪却“啪嗒、啪嗒”不停地滴落下来，把田字格本打湿了一大片，后来竟呜咽起来。您下地回来，看到我这样，就对我说：“海玲，你哭什么，别这么没骨气，咱不比任何人差，别人能学会你也一定行。擦干眼泪，妈来教你。”于是你握住了我的手，手把手地耐心教我写字，那一晚我学会了写字，但更重要的是我学会了进取，也就是从那一晚后，我发愤学习，终于从班里的倒数进到了第一，并保持了优势，妈，真的谢谢您，如果当时没有您，我真不敢想像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关于分享的作文
去年9月，我只身一人来武汉读大学，那会儿真的好不习惯，只感到好孤独，好想家，来武汉的第五天中午，我给您打了电话，当我听到电话那端您喊着我的名字时，我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您急了，不停地叫我“海玲，海玲，你怎么了？”我多想回答呀，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好一会儿，我哭了出来，却还讲着那苍白无力的话语：“妈，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您问我吃饭了吗，我说：“没有，不想吃。”您就急了，像下圣旨一样让我一定去吃饭，后来我知道，您当时急得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滴落到电话上，您担心得不得了，还以为我在这儿整天不吃饭，只是哭。妈，都是我不好，吓坏了您，我老是让您为我担惊受怕。寒假时，我回县城参加同学聚会，由于车误了点，再加上把我往前多载了几里路，我只好步行回家，结果回家晚了，您见天黑了，我还没回家，很着急，就打电话问我的老师、同学，可他们说我早就走了，您更担心了，就站在村口焦急地等我，一见到我，您有点儿责备地说：“怎么回来这么晚，也不跟家里联系一下，害我们担心得不得了。”我正因为司机把我载过了站而生气，就不耐烦地说：“这能怨我吗？都是那个司机让他停车他不停，再说我又没手机，怎么跟你们联系？何况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儿，回来晚点儿，也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现在想想真恨自己，妈，我令您伤心了，对不起，可我知道这三个字现在讲毫无意义。以后，我不会再那样让您担心，不会再对您那样不耐烦了。原谅我。
我怎能忘记，冬天，您把我冰冷的脚搂进怀里，用您的体温温暖着它，我的脚暖了，可是那冰冷却刺进了您的肌肤；我怎能忘记，您不顾自己的支气管炎，为我炸油饼子吃，那油烟连我都受不了，可您却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坚持炸；我怎能忘记我走之前，您硬往我手里塞钱，说一个人在外边，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钱多拿点儿，别不够用，家里还有。我又怎能忘记自从我来了武汉，您每次都要关注武汉的天气预报，及时告诉我增减衣物……妈，您为我付出了太多，那岂是区区几千字的文章所能写得尽的写景的作文400字？
妈，还记得阎维文唱的《母亲》吗？“你上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缝；你雨中的花雨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那三鲜馅儿，有人她给你包……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您对我爱的深沉。
现在我做了两份儿家教，时间比较紧，但我过得很充实，我想我一定会搞好学习，同时养活自己的，况且还有奖学金。所以，您和爸也别太累，想吃肉就去买点儿吃，别太省了。就算为了我吧。
妈，我本来打算暑假留在武汉打工，不回家了，可是当我再度展开尘封在抽屉里的您的来信时，我才知道我的决定好残忍。虽然，我本是想自己挣钱，减轻家里的负担，可是，我却忽略了您的感受，随着对武汉和大学生活的适应，我想家的情绪一点点淡了，可您对我的思念却不曾退色。您在信里说过“妈日日夜夜盼你回家！最后一句话，祝你梦想成真、万事如意，一切都好，吃着甘蔗上楼梯，步步高来节节甜。一天更比一天好，一年更比一年强。妈盼呀盼，终于盼到时候了，过元旦后的七八天就可以见面了，那时的心情该有多好啊”！
“在你回到武汉这段时间，妈总觉时间过得很慢，盼到暑假再相聚吧”！
暑假，我会回家。妈，等我。
深爱您的：海玲
2006年4月1日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季，我收了一名学生“小带鱼”。要说小带鱼，先得从他爹老带鱼说起。老带鱼是卖鱼大佬，他在翻滚的黄鱼、带鱼堆里迎来送往数十载，终于跻身菜场“名流”，坐拥三个摊位。这人吧一旦不再需要把安身立命作为每日议程，就总爱寻思点别的。
那日，我外婆作为老带鱼的老主顾照例去买细黄鱼，只见老带鱼的摊位上全是些补习班的海报，“中英合作少儿班”“智慧树思维开创班”“跆拳道国粹班”……老带鱼见了我外婆，放下格子衬衫的袖管口，用带鱼腥的抹布把手一蹭，“黄阿姨，我儿子要上初中了，数学不好。您能介绍个老师做家教吗？”
我外婆恰是个爱大包大揽的主儿，一时脑子里也没什么主意，便来了个迂回战术，“老师也不是没有，就我那个外孙女儿，刚考上重点大学，什么都能 教……”无需多言，我就这样成了老带鱼的儿子小带鱼的全职家教。背景还是老带鱼的声音：“阿姨，先拿摞钱去吧，以后吃带鱼就来随便拿吧。”
初见小带鱼，他拿了一个软塌塌的袋子，里面灌了十来本书，再配上一个记载无数圆珠笔印的大笔袋，还有就是一路风尘的夏日汗臭。我让他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便战战兢兢地在本子最后一页写上“蔡家辉”。
正式上课，不出所料，小带鱼不会完整写下任何一题，只是小带鱼有一特色，那便是总在算着写着什么，总是一副忙乱的样子，有时我甚至发现他把题目原封不动地抄了5遍，而且从来不用自己的笔，往往是抓起我的笔就写。在我确认他并未听懂一道题时，他却总是频繁点头，还发出轻重不一的“嗯”，以示思考到了不同阶段，装得天衣无缝。作为一个有多年实战经验的学生，我自是知道“嗯”是一种敷衍，更是一种礼仪。是的，作为市场新贵的后代，小带鱼可以不懂数学，但是小带鱼不可以不懂礼仪。
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我决定向小带鱼诱投冰淇淋。原以为小带鱼会推搡一番以示家教良好，谁知小带鱼几乎是夺过冰淇淋，不谢，只是吃。这真是个拉近距离的好东西，小带鱼小口舐着，说起了闲话，说自己原来寄宿在一个退休老师家里，每日三餐定量，不，是定钱。问早上吃些什么，小带鱼答：“稀粥，面上配几筷子咸菜和几颗花生米。”“吃点心吗？”我颇感同情地问。小带鱼从下向上包抄要滚下的奶油，“点心？就期末考试那会儿吃了几个包子，说是增加营养。”听小带鱼一通说，我怀着无限感伤上完课，送他去了公交车站。小带鱼突然很好奇地问了一句：“在宏达中学的好班，我是不是要倒数了？”很明显否认就是欺骗，宏达是市区最好的中学，那里的好班也就是数学尖子班。我只说了一句：“跟我学数学，到哪儿都行。”好吧，我承认，当我这话一出口，小带鱼扭了一下屁股，端了端裤子，笑得咯咯响。
据反馈，小带鱼很满意我的家教服务，还特别提到冰淇淋，表现出长期求学的决心。那一次，小带鱼未解出任何题。
次日，小带鱼在我喝粥喝得酣畅时提前到来，一样的行头。我让他在一旁静候，他打了一个葱花味的嗝，很多余地解释：“早上只给吃豆浆鸡蛋，难吃死了，去买了一碗青菜炒面。”不过，这倒并不妨害小带鱼吃甜筒的情怀，小带鱼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在嘴边把弄着每一口，一口一朵盛世牡丹。小带鱼很认真地对我说：“下次再住到老师家，又什么零食也吃不上了。”没曾想，远虑近忧也会在小带鱼身上应验。这一回，小带鱼做对了一道计算题，还几经易稿。
小带鱼终究是做题做乏了，头低垂着，没有笑意。我便尖声说了“解散”，小带鱼就把手高举过头，嘴里“嘿”一声，嘴角边的那颗痣也随之扩张。小带鱼有时会没头没尾说上一句：“班长上南苑中学了，我想去个同学多的学校。”“那个老师是公鸡头，两边没有头发。”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否近似小带鱼的梦呓，因为，总是那样掐头去尾，毫无语言的流畅度。只是我看着小带鱼那浑圆的眼睛随着鼻翼一合一张，一直看着我，莫名笑着，我便也半卧着听听，虽然并不想听懂什么。原来掐头去尾的表达也能自得其乐，原来听众是谁也可以忽略，小带鱼就这样一直讲着。
无论如何，我要说小带鱼是健谈的，相比之下，那种不会做任何数学题的窘迫仿佛也不再是什么突出的毛病。为了让小带鱼知道，如果再不好好学习，问题会很严重，我列下了从省重点中学直至技校的十来所中学，拿着笔圈画了一下，让小带鱼预测自己未来会落在何处。小带鱼也很审慎，拿支笔从下至上把职业技术学校一概重重划掉，又折回顶端开始思忖，笔落在了市重点中学处，但一缩手，把笔定定地落在省二级中学“市一中”的位置，评估很到位似的，很坚决，很理所当然，“我就上这所吧。”我敛声屏气一会儿，似笑非笑地恫吓小带鱼：“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怕是难。”小带鱼莫名一阵紧张，把裤子上的抽带抽得老长老长，“怎么就不行呐？”我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没事，多练习总还是有希望的。”那天，小带鱼是扶着楼梯扶手一级级走下去的。据老带鱼反馈，那天小带鱼一直都在房里写字，终于写完了一支用了两年还未写完的水笔，小带鱼取出笔芯，愣神看了半天，最后把笔芯贴在墙上，说：“这下管用了。”
小带鱼这人怪不好说的，就那个做数学题时的黯然销魂样吧，已然是划入了职业技术高中的后备军。可就大部分细节而言，指向又不是很明显。比如，他会在停自己的小自行车时把车和楼梯钢管锁在一起，他从不会让融化的冰淇淋滴在地板上，他会使用电脑上的任意按键组合，达成我想要的任何功能。再比如，他是一个善于藏拙的人。那次，他笑意盈盈地向我诉说自己英语也不大好，说是让我也给他补补英语。谁知一经学前测试，结论是小带鱼的英语不成问题，不，是水平相当高。我把此事告知外婆，“哎，你上当了，他学英语是为了躲数学，据说这还是个惯用计谋。”嘿，我终于明白小带鱼那个邪邪的笑的终极意味。
和小带鱼在一起，你总能闲适到睡着，因为小带鱼本身需要的不多，进门能在嘴里塞一支棒冰，中途给上一道并不用大脑思考的数学题，看着他把这耐人寻味的题反复诵读，我便无所担待地睡去，过去了不知多少时候，小带鱼会说：“好了，做出来了。”照例是错的，照例我要抑扬顿挫地讲解一遍。
我终于在开学前半个月终止了和小带鱼的有偿互助关系，只等老带鱼为我送上一摞现金。那是最后一次上课，小带鱼的包鼓鼓的，我从小带鱼的包中掏出了一盒母亲牛肉干，小带鱼只说了一句“给你”，便死攥着包口不让我把牛肉干放进去，不说话，四肢亦毫无恢复柔软的迹象。为了避免小带鱼憋坏，我收下牛肉干，说出一句自认为最俗气的实情，“其实你来上课是给钱的，用不着再这样追加了。”小带鱼好像没听清楚，只是揉了揉耳朵，但愿他真的没听见。
我决定请小带鱼吃散伙饭，地点定在楼下的小饭店，小带鱼想都没想便在后头跟着，我问有没有牛肉和酸菜鱼，老板答没有，我便点了三个长得焦黑、不知所以的菜。端上了一大盆的米饭。我为小带鱼盛了两碗多得要涌出来的米饭，把炒得焦黑的豆腐和肥肉做的夹心饼按在碗里，小带鱼“啊”得很凄惨，我大喝一声：“吃！” 小带鱼便壮着胆跟了一句“好吃”。那顿饭，小带鱼吃掉三分之二的菜，焦焦油油的，在小带鱼的胃里使劲翻滚，小带鱼摸着自己巨圆无比的膨胀形肚子，骑着小车走了。那一晚，小带鱼对老带鱼说，姐姐带自己到一家很高级的饭店吃饭，自己不吃，都留给了他吃。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盒牛肉干是小带鱼从自己每月的定量中拨出的。
后来小带鱼便成了一个抽象的名词，小带鱼参加私立中学选拔考试失利，小带鱼吃牛肉过多晚上被送去急诊，小带鱼因为没有当地户口无学可上……
好了，我对我的学生小带鱼再也不会有学业上的要求，只希望他在一年、两年、三年以后依旧是那个小带鱼。他那样一笑，谁又会在乎他懂不懂数学呢？
发稿/田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