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合彩楼,三楼乙字间。

侍卫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声道:“少主,肖表少爷死了。”

“什么时候?”那人露出一丝惊讶,旋即云淡风轻的道,“早晚的事,不过怎么这个时候?”

“在茶楼,和白家二爷起了争执,一失手……”侍卫低头道,是不是悄悄瞥一眼自家少主的表情。肖家肖云笙,原本是肖家二公子,半年前把大公子挤下去之后自己坐上了少主之位。他比起大公子来说好多了,该给的东西从不少给,偶尔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这脾气实在摸不准,不找亲信不设心腹,高兴也笑生气也笑,保不齐笑着笑着就把别人解决了。

他能跟在肖云笙身边纯属巧合,按肖云笙话说一堆人里就他长得顺眼。他摸不准自己主子的脾气,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不过直觉告诉他,他家少主这几天好像很高兴,好像是从前几天有人莫名其妙送来一盘酒糟丸子开始。

“穆清。”肖云笙把他的思绪叫了回来,是了,他现在叫穆清。

“属下在。”他低头道。

“替我传句话,就说肖秋辞挑事在先,咎由自取,与我肖家无关。”他一下一下敲着手指,淡淡道。

穆清犹豫了下,提醒道:“表少爷毕竟……出自旁系,又和大少爷关系匪浅。”

肖云笙无所谓的笑了笑:“大哥也就能暗地里找找我的麻烦,人已经死了,就算他去找父亲闹,父亲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这种艰险之事,有伤亡也很正常不是吗。”

穆清没由来的一股冷意,躬身退了出去。他本来就没打算让肖秋辞活着离开这里,现在无非是有人帮了他的忙。

“也不知他那边怎么样了。”白竑捏着锦囊,有些担忧的道。

“他有听雨阁护着,能怎么样。”白翊撇了撇嘴。

“听雨阁这次一个人都没来。”白竑偏头说道,“你还是对他有成见。”

白翊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无话可说。

白竑叹了口气:“你怎么回事?”

“没事,大抵最近心浮气躁,一时被血气冲了吧。”他记得茶楼里那个姓肖的说了句什么来着,他听了血气上涌,一时压不住动起手来,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死了。

“你啊。”白竑气急了反而发不出火来,甩袖叹息道,“你说你和谁动手不好,偏偏是肖家人。”

“那家伙平日没少干那些黑心的事,再说肖家不是说不管吗。”

“怕的就是不管。若来的是肖云谨,顶多是赔点东西道个不是,可如今当家的是肖云笙,我便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能躲就躲,你倒好。”肖二公子肖云笙,潜入鬼域一年半,一朝救出各家被俘门生后声名鹊起,没多久就挤掉了他大哥,坐稳了少家主之位。他本人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却是出了名的唯利是图,算计起来六亲不认,没人能从他手里讨到便宜。细细想来他初露头角之时还曾和白家示好,只是白竑一向不喜此人翻脸无情的做派,只是敬而远之并未搭理,不想有朝一日还是惹上了他。白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你猜,肖家来的人是不是他?”

“不至于吧,当初他把鬼域得罪了个干净,来这那不是自寻死路。”

“肖家背后之人还没露面,他去了迷阵,我们又何尝不是孤掌难鸣。”白竑头疼的道。

“就算别的家暂时信不过不是还有苏家……”

人心叵测,两位公子还是小心为上。没由来的白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顿了顿道:“暂时,留个心眼吧。”

咚,恢宏的钟声自远方传来,狂风大作树叶婆娑,鱼儿争相跃出水面,飞鸟成群飞向天空。咚,尘土漫天,乌云蔽日,天空泛着血红。咚,声音直入心底,响彻心扉。

白竑打开窗户,所有人都驻足仰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这些人里,有的为了神器,有的为了凑热闹,而有的人,为了费尽心思把他们留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开始关住他们的是自己的欲望,待反应过来,笼子却已经落下。

“永怀素,你竟敢……”林弦月倒在地上死死地攥着她的裙角,旁边倒着一碗喝过的茶水。

“要怪就怪你自己,学什么不好,偏偏修习阵法。”永怀素掩嘴失笑,蹲下身轻轻的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头,收回自己的裙子拍了拍,“黄泉路冷,记得多加件衣裳。”

白竑正打算关上窗子,突然背后生寒,当即低头,剑劈进木头,簌簌掉下木屑。

“翊儿?”白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眼睛血红,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保留着一丝清醒,死死按住自己握剑的手,“大哥,快走。”

“你怎么了?”白竑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手足无措。

“走!”他不受控制地拔出剑,白竑向后一仰翻了个跟头,拿起挂在床边的佩剑挡下那一击,“翊儿,是我!”

白翊像听不见一样,拿着剑接着狠狠地砍下去。白竑自知敌不过他,夺窗而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色。这是……怎么了?

现在情况不明,又被不知道哪来的钟声搞的一团乱,为今之计,或许只有迷阵……不,还不知道那里面的情况,现在白翊这样神志不清,自己能手下留情别人可不会,若是再让他出什么意外,那就真的罪过大了。可自己又打不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回去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白公子?”突然有人叫住他,他定睛一看,是万剑宗的那个长老。

“长老怎么在这?”白竑停下来警惕的问道。

“出来看看情况,白少主怎么走的这么匆忙,有急事?”

“是。”白竑心不在焉只想早点摆脱他。

“白公子还不知道吧,不知道是谁在合彩镇外面还设了个大阵,现在啊,出不去了。”长老摇了摇头,“造孽啊。”

“出不去了?”白竑错愕的看着他,脑子却清醒了许多,要他是朱家人会怎么办,确保他们孤立无援,逃不出去,搬不进援兵,就是想个法子把他们都困在这里。刚才的钟声,就是阵法启动的异状。

“我看白公子好像有急事,需要帮忙吗?”

“别听他的!”白竑刚要回答,便听有人急急喊道,一柄利剑从黑暗中飞出,擦着二人中间直直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白竑一凛,后退两步,拔出剑警惕的看着对面。叶寒秋越过他头顶,一脚蹬在树上,拔出剑,站在白竑身前,横剑说道:“勾结邪道残害同门,还有什么话可说?”

万剑宗的长老先是一愣,缓缓抽出长剑,那张和蔼的脸瞬间变得阴森,语气却轻柔的像在哄孩子:“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白翊也追了上来,剑光大盛,叶寒秋一把拉过他疑惑道,“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一会再说,我先把他引开。”

“想走?”长老一个瞬移挡在他前面。叶寒秋右手拿剑对上白翊,左手持剑鞘替白竑挡下了一招,一掌把他拍到一边,“你先走。”

白竑知道自己碍事,默默地闪到一边,叶寒秋以一敌二居然毫不费力。

“你这是什么剑!”几招过后,自己的佩剑上居然有了缺口,万剑宗的长老吼道。天下第一宗长老的佩剑一定不是凡品,碰上这少年的,居然显得不堪一击。

叶寒秋宛如飞鸟掠过水面,只脚尖点地躲闪自如,左手以鞘作盾攻守兼备。白竑皱眉看着,这是哪派的剑法,不像是万剑宗,但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你……你是……”万剑宗长老好像认出了他,当即变了脸色,转身要走。叶寒秋脱手掷剑,一个后踢踢中白翊胸口,在空中转了个圈拦在长老前面。

“点他安眠穴,后颈部耳垂平行凹陷处,左右都可。”突然有人给白竑传音。他一激灵,环顾四周,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有人从树上扔了个烟雾弹下来,白竑来不及多想,一掌劈向白翊后颈。叶寒秋也反应极快,剑光过处,血溅三米,那长老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这竟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白竑只道他看走了眼,平日看起来迷迷瞪瞪,拿起剑来毫不含糊。

“走,去迷阵。”先前传音那人现了身,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身形都认不出来。

“等等你是谁?”叶寒秋问道。

“你不是在找人吗?”那人说道,“我若是害你们便不会现身了,此地不可久留。”

叶寒秋看了白竑一眼,白竑点了点头,背起白翊。信不信眼下清醒的就这么几个,而且外面乱成这样,说不定迷阵反而安全。

一进迷阵,天还是蓝的,那股血腥气果然少了许多。那人停下脚步,想来感觉已经安全。

白竑抱拳感谢道:“多谢,敢问阁下是?”

那人摘下帽子,看起来十分儒雅。虽然刚赶过路,但依旧气息不乱,慢条斯理,施施然抱拳作揖:“肖云笙,见过两位公子。”